一量温度,已经烧到42度。
“怎么这个时候才送来啊!”医生嚎一句,赶紧叫值班护士将人推进诊室。
小满进不去,只能扒在门口,豆大的眼泪一颗一颗无声往下掉。
“别担心,爸爸会没事的。”蔺宵蹲他身边,压着力道轻轻拍头。
像是某种咒语。
下一秒,沈小满就开始放声大哭。
“是…是小满要去玩儿,爸爸才生病的!”
爸爸本来身体就不好,也不想去海边,都是他,都是因为他!!
嚎啕转声嘶力竭,哭到干呕,任凭蔺宵怎么哄都没用。
直到护士开门出来。
言简意赅:“患者要输液消炎,他有什么过敏的么?”
沈小满像被一把扼住了喉咙,瘪着嘴,哭唧唧望着她,“爸爸不能用青梅。”
“啥?青梅?”
蔺宵立刻反应过来。
“应该是青霉素。是不是,小满?”
“嗯,青梅。”沈小满重重点头。
他之前听张爷爷是这么说的。
狐疑的目光在两人中间转一圈,护士叹口气回去。
没过多久,沈庭章就输着其他消炎药推出诊室,送去病房观察。
“总共5瓶,家属看着点,没了叫护士来换。”
“好。”
蔺宵缴清所有费用,顺便到医院小卖部买了些日用品。
回来时,小满正巴巴守在床前。
“爸爸……”
“爸爸没事了,烧也在往下降。”蔺宵打来热水,先往他脸上搭了块毛巾,“把脸擦擦,别叫你爸爸醒了担心。”
沈小满揭下热毛巾,眯了眯红肿的眼。
见他又重新打湿一块毛巾给爸爸擦手,视线默默移到床尾。
“别拿你那块给你爸擦脚。”蔺宵头也不回,指着陪护床,“洗完就去睡觉,明天你爸就好了。”
身后的小人儿半天没动。
“没听到么?”
衣摆被人扯了两下,沈小满凑过来,小声:“哥哥谢谢你。”
说完,把毛巾搓了搓拧干,自觉趴到陪护床上。
蔺宵愣怔数秒,借着床头灯去看烧还没有完全退下的人,想起半个小时前,大门被人哐哐敲响,小满急得在外面哭喊:“哥哥,爸爸生病了,你来看看他好么。”
他总以为是因为自己,其实根本原因——在他。
是他,一开始提出去海边。
蔺宵长叹一声,继续给人擦手。
和他常年打拳的手不一样,沈庭章的手远比他想象地还要嫩,掌心无一处茧子,连薄茧都没有,毛巾稍一用力就能在上面留下一道擦痕。
这明明已经是小卖部里最好的毛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