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百官都在想,圣人到底年迈,对手下的官员也宽仁起来。以?往这样的官员,哪里还能?落个自尽的体面死?法,斩首都算是轻的了。
一时间百官都有些小心思蠢蠢欲动,而?看到曾孙好?起来的圣人也似乎回想起了当初的处置,稍后就打了个补丁。
此后凡有类似李袤卿之人,不问政绩不究情由,一律抄家问斩起步。
这便是说李巡抚这样的特例不会再有,百官人心顿时安宁下来。
而?白成文也和刘按察使一直忙到年末,李巡抚的家产颇丰,其中又牵扯许多?商人在内,着实不好?立时理清。
刘按察使不无羡慕地对白成文道,“此案过后,白兄说不得就能?高升,在下这厢先行贺过。”布政使和按察使虽然?品级相?当,但布政使是由从?二品降到正三品的,论起职权来,可比按察使要大得多?。
这次办了件大案,三位钦差在京城自然?会受陛下嘉奖。而?地方缺了一位巡抚,自然?也要补上。刘按察使想自家怎么也不会捡着这个大饼,说不得还得是阁老的儿子?补上这个美差。
即使白成文治理一方,政绩再出?色,得过几?把万民伞。可外人看他,还是先想到这是阁老的儿子?。就好?比白尚仁中了解元,旁人知道的,也会先说,这是阁老的孙子?。
虽然?布政使至少要干过两任才能?调动,可这次事出?有因,刘按察使知道这次的案卷一交上去,必然?是会受到嘉奖的。巡抚的位子?他不敢想,可布政使若升上去,那?他这个按察使是不是也可以?动一动?旁的不说,升个布政使,依旧和巡抚搭班子?,也是可以?做一做这个美梦的。
刘按察使这样想实在很正常,自己和布政使搭班子?办案,没道理布政使升了,自己反倒没落着好?,圣人不是赏罚不明的性子?。刘按察使并没有把这样的心思向白成文透露,只是恭喜他日后高升。
忙到脚不沾地的白成文只想好?好?睡上一觉,对刘按察使这样的话?并不放在心上,他还想在布政使任上再干一任,有足够的政绩才好?升迁。想凭借这一次办案就往上走,属实是想太多?了。
白成文并没有对刘按察使说心里话?,只说勤勉办事,圣人自会看在眼里。刘按察使心中衬意,布政使这样说,就是暗示他也会更进一步,干起活儿来更加卖力。
李巡抚的家产,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清点着。
白成文这一忙,就把亦顺的生辰错过了。
亦顺的生辰在十一月,白成文不在家,陆氏又忧心儿子?的事。对李巡抚的处置是下来了,可自家儿子?明年能?不能?入场,圣人却是没有个明白话?下来,怎么能?让人安心?
所以?陆氏也把亦顺的生辰给忘了,只留江姨娘一个人在听涛轩撕碎了几?条手帕,却也不敢在这个时候闹出?来。
到亦顺生辰的前两天,亦宁到碧云馆来找亦安。
“再过两日就是九妹的生辰,五妹有什么打算?”亦宁开门见山道。
初雪
亦安这会?儿正在看杂记,闻言站起身来笑?道?,“还是三姐姐记得住,不像我,浑忘了。”绿澜听见?自家姑娘在那里瞎掰,心里就翻了个白眼儿。昨日还在妆匣里挑拣给九姑娘的?生辰礼,这会?子反倒不提了。
亦宁失笑?,“一家子姐妹,九妹虽小,怎好不过?她的?生辰?我与大姐姐说定?,特来与你拿个主意?。”亦安原想着近日家里多事,亦顺少不得要受些委屈,这生辰宴只怕是办不得。便想着择一份上好的?生辰礼送过?去,虽她人?小,但这份体面还是要有的?。
陆氏最近为长子的?事儿而忧虑,没什么?心思给一个不到三岁的?小孩子过?生日。就连尚仁和亦宁小时候,也不过?一碗长寿面,一份生辰礼就给打发了。不过?现下孩子多起来,借着生辰宴的?由?头,姐妹们聚一聚,乐一乐,松快松快也是有的?。
李江松虽然已经自尽,但活下来的?李氏族人?并未见?得能活得有多好。首先家产全部抄没,李家人?口不少,没有钱财土地,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
再?者,李氏长子虽然已经取得举人?身份,但因其父之罪,举人?功名已经被革去,永远也参加不了科举。纵然圣人?不究,李江松一死,子女也要守孝三年?,也是入不了场的?。
而且坐事削籍的?官员,子孙最少要三代之后才能出仕。因为本朝科举不仅要验明考生身份,看身份是否合规外,还要验明祖上三代,不能有前科。
似李氏长子这种情况,除非他能立下战功,以此洗籍复名,不然终生就与功名无缘了。可本朝太平多年?,边关久未有狼烟燃起,上战场这一条也只能看缘分?了。
圣人?虽然在朝堂上偏向白阁老,但对白尚仁能否参加来年?的?科举并没有一句准话,这才是陆氏忧虑的?原因。圣人?可能没有明说,这就很让人?多想。所以陆氏这些日子连事也未理,都是交给几个姑娘并郑妈妈处置的?。
“兄长给九妹准备了一条蜜蜡翡翠手串,真姐姐准备了一支山茶花玉钗,我不知该送些什么?,所以来看看五妹准备了什么?。”
亦安闻言打开妆匣,“三姐姐瞧这个怎么?样?”亦安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白玉雕,托在手心上。
亦宁看着就是眼前一亮,“好巧的?心思,我竟没想到九妹是属兔的?。”亦安手心上的?正是一个雕工精细的?兔子玉雕,莹润的?白玉十分?通透,再?加上作?为眼睛的?红宝石流光溢彩,看起来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