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就把麦子耙一耙,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你二伯自有主意。”说完,里正颤微微起身,转身慢吞吞进正堂。
范俊盯着屋门看了半响,认命地拿起木耙开始耙晒在竹席上的麦粒。
里正相信二儿子,殊不知此时的二儿子左右为难。
范栋早些年就不下地干活了,但农忙时间学堂休沐,他又不能待在镇上明晃晃躲清闲,只得回村来。
早晨听闻顾长风、顾晞风两兄弟来时,他就开始头疼,钻进书房没出面。
现在听院子里的声音,对晒场的事儿猜了个□□成。
他家子侄虽说多在读书上没什么天分,看人却是准,个个都不喜顾长风,只是······
想到顾长风行事,范栋长叹一口气,此子刚愎自用颇有城府,心比天高,鼠肚鸡肠,也就年岁不大没能练出个老谋深算,可即便如此也让他吃了闷亏不得不允人来读书。
当时,只是为了能求得他答应入学,便日日跪在院门前,一两日还成,一旬半月的,邻里都开始帮腔,再那样僵持下去,他的学堂不用开了。
虽允了人进学堂,可他没想过收亲传弟子,毕竟有徐钰珠玉在前,别人都入不了他的眼。
可顾长风不消停,刚入学就结交同窗拉拢关系,日后怕是······
范栋很是愁苦,夏收结束学堂开课,更是愁苦。
试问,谁日日对着一个卖弄心机自以为是的弟子还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能不苦闷?
以至于每至午夜,都伤感于自己的日子水深火热度日如年。
与他这个夫子相比,徐钰、魏景行这两位正经弟子的日子可谓是赛神仙!
徐钰在他大哥的鼎力支持下,将家里的麦种仔细筛选,得到了三种颗粒饱满度明显不一样的种子,还特意选了一块水肥适中的田专门将三类种子同种,只为挑选出最适合山地的麦种。
此间,大哥徐茂的亲事也提上日程。
顾流风爹的三周年过了没几日,徐家就往县城请了媒人登门。
两家本就默认的亲事,顾老头也没多为难,初次婉拒,二次松了口。
这第三次,就是正经送定亲礼的日子。
徐家这几年日子越发红火,且有徐茂北上归来,自长安带了好些东西,定亲礼可谓是大手笔。
除去酒肉米粮、干果鲜果、红封尺头,还额外添了笔墨纸砚、蜀锦细棉、鲜鱼干海货。
定亲礼重,代表男方看重这门亲事,媒人也是脸上有光,当日媒人从长柳村往顾家庄一路逢人仰头说话,直至定亲礼成在顾家吃完席面,脖子差点没抻断。
而顾家,又在村里出了一回风头,连顾老头都私下念叨终于顺遂了一回。
天晓得,自打大孙子想借何家哥儿搭上张家,何家大哥儿离家,他家的事就再没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