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睡梦中醒来的比格肚子很饿,他翻身站了起来,走到旁边的一棵棕榈树下,用两只前爪抛开树根处的泥土。
东西埋得不深,眨眼功夫就挖了出来,那是他昨天晚上没吃完的半块肉骨头。
小狗狼吞虎咽地将粘附在骨头上的还带着泥土的肉沫吃得一干二净,剩下的骨头有些硬,他啃了半天没啃动,可又舍不得扔掉,于是又将骨头重新埋入土里,方便之后随时回味一下。
一点儿肉沫根本填不饱肚子,他还得另外再去找吃的,赤兔甩了甩那对至今仍不习惯的大耳朵,转身离开了公园。
清晨,不少人出来街上遛狗,一只宠物犬看见赤兔从自己身边走过,“汪”了一声把他喊住。
“喂喂,你叫什么名字?”
赤兔刚想回答,那只小狗的主人轻轻拽了拽他脖子上的牵引绳,带着小狗快步离开了,对方看上去,似乎不是很想让自己的宠物跟来历不明的流浪狗打交道。
比格站在原地,看着小狗跟随自己主人离开的背影,陷入思考。
他原先也是有主人的,他一直都管那个人叫做主公。
他的主公体貌魁梧,气宇轩昂,还蓄了一把长长的胡子,他的笑声和他本人一样豪迈爽朗。
他找了主公很久,但始终没找着,直到前几天,他猛地记起,主公其实早已经不在了。
可主公当时到底是怎么走的,赤兔无论怎么都想不起来了,他的记忆像零星散落的碎片,参差不齐,断断续续。
困扰着他的不仅仅是记忆的缺失,还有眼前亟需解决的生存问题。
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十分陌生,来到这里的每一天,他都在努力地去适应与过往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尤其是刚开始的时候,他总是因为无法融入当地,而吃了不少苦头,不过这种情况在最近稍微有了一些改善。
还是多亏了猎风的指点,他开始学会了向人类寻求食物,也开始慢慢地将自己的说话习惯改过来。
他现在居无定所,在接二连三地遭到本地土著的驱逐后,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睡在公园里。
不过公园的旁边紧挨着一条大马路,那马路最近在进行维修,大型器械每天一大早就开始作业,吵得赤兔的耳朵不得安宁,他不喜欢那些庞大的机械怪物,所以,他决定要另外再找一个新落脚点。
赤兔对这里的路况不熟悉,但无所谓,反正现在的他,无论去到哪儿,都是独自一个。
眼前是一处还没完全修建好的楼房,据说老板因为陷入债务危机,迟迟拖欠施工队的工资,才修到一般的楼房彻底沦为了烂尾楼。
赤兔走进里头左右瞧瞧,这里十分安静,而且还能够遮风挡雨,是个不错的去处。
要不今天晚上就来这儿睡好了,安顿的念头才刚冒出来,他忽然听见其他狗的吠叫声。
几只流浪狗嗅到了外来者的气味后,结伴跑了过来,冲着比格龇牙大声威胁:“这是我们的地盘,识相的话就赶紧滚出去!不然别怪我们几个对你不客气!”
以前遇到这种情况,赤兔还会尝试着上前跟他们讲一下道理,但随着碰壁次数的增加,他后来意识到,这种好声好气的讲理到了最后,往往都会演变成打架收场。
况且以他这样的体格,同时面对几只流浪狗的进攻,很难有胜算。
“你耳朵聋了吗?听没听见我们的警告?!还不快滚!”
比格微张的嘴巴最后还是闭上了,他和那几只流浪狗对视几眼之后,默默转身离开了。
距离晚上还有很长时间,在寻找睡觉的地方之前,还是先找点吃的吧。
他也不清楚该往哪个方向去,反正看见有路就往前走,七拐八拐最后来到了一片新区域。
这儿街道两侧的很多商铺门前高高挂着大红灯笼,玻璃橱窗上张贴着各种福字剪纸窗花,还有那喜庆的节日音乐,都让他有股熟悉的家乡味道。
在他的老家,每到过年也是这么敲锣打鼓地庆祝,大人小孩纷纷跑出来赶集,好不热闹。
赤兔伸长脖子,身后的尾巴像侦查的天线一样高高竖直,好奇地边走边四处打量。
他以前也很喜欢逛热闹的市集,那里有很多五花八门的东西,每次主公带他去市集,都会给他买糖吃,他喜欢吃糖,嚼在嘴里甜丝丝的,但每次最多只能吃两三颗,主公说零食吃太多的话不好。他有点想主公了。
大头贴拍照站内正在冲印刚才拍的照片,裴玉珍特意晒了三份,自己和小狗们各留一份。
美美对拍出来的效果非常满意,对着照片看了又看,后面的人还在排队等着,裴玉珍说:“照片阿嬷先帮你们保管着,咱们现在去吃中午饭,一会想不想坐缆车上山观光?”
“想!”美美回应得最积极。
裴玉珍总是很细心,每次出门都会给小狗们准备便当,她找了路边的一张长椅歇歇脚,将包里的东西拿出来,给小狗们分餐。
美美大口吃着碗里的肉,小牧羊从来不讲究任何形象,怎么香怎么来,和他衣服上那只正在干饭的小狗简直一模一样。
旁边挨着一家饺子馆,过节期间,店里人满为患,老板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忽然有只比格犬在自家店铺门口徘徊。
老板不喜欢小动物,怕他会影响到客人,赶紧走过去挥手驱赶:“这里禁止猫猫狗狗进入,走走走,到其他地方讨吃的去。”
美美听见老板的话,扭过头去张望:“猎风,你看那只小狗像不像兔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