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岩:……又?为什么是又?
他心里涌出一堆堆的疑惑,都要从脑门冒出来了,妹妹却无所觉地捧着茶杯小口小口喝,对身边坐着个锦衣卫指挥使全不在意的模样。
白岩身子歪了歪,靠近白景怀声音微不可查,“父亲,他该不会……”
白景怀在桌子下面踩了他一脚,不可能,别瞎说。
不迟
宁宴在白家能待的时间也并不长,他事情多,白景怀和白岩都知晓,因此早做好了宁宴只是来露个面的打算,谁知他并没有立刻离开,就坐在桌边,老神在在的模样,拿了一碟子坚果捏着玩。
白景怀这辈子没怎么欠过谁人情,更别说这么大的人情,他有心想偿还,奈何经验不足,几次想提却又转到了别的话题。
白卿卿一边瞄着宁宴手里的坚果一边语气自然地问,“爹爹的意思,你帮了我们家这么大的忙,想要怎么回报?我们是真心感激你的,只要我们能做到,一定竭尽所能。”
白景怀:“!”
是这么玩的吗?卿卿丫头会不会说得太直白了一些?
白岩也捏了一把汗,想找补一下,“卿卿的意思是……”
宁宴手指间发出咔嚓咔嚓的动静,头都没抬,“没那个必要,你们与其在这事儿上浪费时间,不如多想想怎么洗清自己。”
他嘴角微微勾了勾,“要严查此事的人不在少数,黄勋的家人也找到了,说是他近年来越发心事重重,并未跟家里人说独自一人来了宣城,谁想命陨于此,也要讨个公道。”
“此案与先前童谣一事隐约对得上,在朝中议论纷纷,刑部已经调了人去西南探查,若再出现对白家不利的说辞,如今的平静也只是暂时的。”
白景怀面色凝重起来,“我自问无愧于任何人,当初西南叛乱兴起之时我正率军追击无穹族,怎会与之有牵连?”
“你与当初被定罪的凌彬羽乃至交好友,天下皆知,直到他问斩那日你都锲而不舍地想替他翻案,有人说你如此笃定他无罪,是因为知道叛乱的另有其人。”
“无稽之谈!”
白景怀目光磊落,“彬羽根本不是会反的人!当时他的夫人身怀六甲,他怎么可能会铤而走险?我后来才查到当年被作为证据的密信并不足以定罪,若非无穹族攻破我朝两座城池,叫嚣着有人助他,先皇未必会一怒之下定罪,兴许我就能查出更多的东西来。”
“如今,也不迟。”
宁宴将一碟子坚果都捏开,顺手搁到白卿卿面前,凤眼抬起,“白家得证明自己的清白,而不是指望着能调动官差的幕后之人放过你们,黄勋只是个开始,后面还会出现什么,谁也不知道。”
宁宴说的这些本该让白景怀心惊肉跳,可他此刻的心情愣是微妙的跳不起来,余光总是不受控制地看向旁边吃坚果吃得不亦乐乎的女儿。
那坚果,宁宴是给卿卿捏的?别说,捏得还挺好,力道精准,就好像很有经验一样,壳碎了果肉却是完整的,轻轻一剥一整个,一点儿不费力,吃得脸颊都鼓了起来。
白景怀眼瞅着白岩又要凑过来,在他开口前又一脚踩过去,闭嘴,不可能!
宁宴等白卿卿吃上了,他该说的也都说了,便要起身离开。
白景怀也知道不能留他,想亲自去送,却见宁宴戳了一下白卿卿鼓着的脸颊,“待会儿再吃。”
白卿卿抬起头眨了眨眼,又往嘴里塞了一颗才起身,自然地往外相送。
至于的
白景怀看着两人走远面色变换个不停,感觉宁宴今儿来了又好像没来,扭头不解地瞪大儿子:“你是提过卿卿与宁大人相识,但你没说他们这么熟啊?”
“我也……没想到。”
白岩与他爹同样纳闷的表情,他还记得自己之前告诫卿卿让她离宁宴远一点的时候,她答应得特乖巧爽快,他就以为他们只是认识而已……
白景怀只得叹气:“等之后再问问卿卿,今日宁宴所言颇有深意,白家想要洗清名声,恐怕就得把当年我未曾查出来的真相,让它水落石出,没那么容易啊……”
……
白卿卿说是送客,可宁宴的步子太大,她反而一直缀在后面跟着,一点儿主人家的气势都没有。
宁宴察觉后没说什么,只不着痕迹地放慢了脚步,总算能看到她走到自己旁边。
白卿卿偷偷地松了口气,余光愤愤地瞪了一眼宁宴的长腿,长得高了不起吗?
宁宴瞥见她的小动作弯了弯嘴角,长腿一迈,跟她换了个边,高大的身形将日头给她遮住。
“手上的伤继续擦药,用完了我那儿还有,温江说好之前不要沾水,否则留了疤有得你哭的。”
宁宴语调一点儿不温柔,白卿卿“哦”了一声,翻开掌心去看那几道伤。
那药很管用,擦了这几日结的痂都掉了,新长出来的肉与旁边颜色深浅不一,这会儿看着比起上辈子的痕迹还要明显。
但她知道是能好的,上辈子自己伤了手,王妃还让自己伺候她净脸,那会儿可没人会心疼她碰水。
“谢谢你的药,爹爹说比家里的伤药都要好。”
“还行吧。”
宁宴混不在意,全然不记得那药是御赐的,皇帝抠抠搜搜地都给他留着,连后宫妃子都没舍得送,总共也就那么几小瓶。
“方才虽然爹爹和大哥说过了,但我还是想亲口感谢你。”
白卿卿拽了拽他的袖子,脸上满是认真,“我知道我能耐有限,你兴许瞧不上,可我会将你当做我这辈子的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