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以为新来的鱼也会上岸,已经做好了一打多的准备。可她想多了,不是每条鱼都会爬,食人鱼只能在水中活动,她要么下水去捉,要么想法子把它们钓上来。
尾巴在地上扫了扫,她低下头看着水面,思考着怎么果腹。
说来也巧,随着水位上升,她的趾甲正好敲进了水里。拍打一响,涟漪一开,食人鱼立刻被动静吸引,齐齐掉头转向她——敲开涟漪的趾甲。
一瞬间的福至心灵,她陡然明白了这种鱼靠“动静”猎食的习性。也就是说,只要她在水面“扑腾”的动静越大,表现得越不会游泳,它们就会朝她涌来。
于是,她用趾甲持续敲击水面,果然引来了它们。
接近时,她下嘴极快地叼住第一条,狠狠咬断脊柱丢在一边。不料鱼血溅上了趾甲,腥味一下子刺激了食人鱼的神经,点燃了它们的疯狂。
它们跃出水面,一条咬住了她的趾甲,一条扑在她腿上。鱼口大力咬合,她的趾甲居然断了,身上的肉也被撕去一块。
剧痛袭来,她马上意识到它们的难缠,可后方的陆地已经退无可退,她只能迎战。
“吼!”她咆哮着,凭借无比敏锐的眼力和度,直接开启了乱杀模式。
她避开它们的嘴,利爪贯穿它们的鱼身。一击得手就大力咬掉鱼头确保它们死透,再将死鱼丢在身后。
战况激烈,她半个身子没入水中,尾巴被啃食到露出了白骨。但她的理智并未被痛感吞噬,她似乎进入了一种抽离的疯状态,化身成一台高精度的杀戮机器,跟一群对手战到不死不休。
水面再一次被染红,分不清谁流的血更多。
她毫无疑问是最后的胜者,只是此战过后,她少了近两磅的肉。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人类没再投放食人鱼,而是给了她足够的修养时间。或许是习惯了捕猎和战斗,即使她每天懒享受着唾手可得的食物,她的身体也在争分夺秒地自我修复,仿佛下一秒就要投入死战。
失去的肉很快长了回来,只是新生的皮颜色偏浅,长在身上像是多了几排斑点,看着有些碍眼。
这与好不好看无关,而是她作为一个捕食者,最忌讳的就是表皮长得花里胡哨,让她无法在捕食时完美地藏匿自身。
可这个烦恼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她现自己开始蜕皮了。
对,蜕皮。
像蛇一样蜕去旧皮,换上一层全新的、颜色均匀的表皮。
*
吴博士承认,他在制造暴虐霸王龙时是添加了蛇的基因。
但他添加不同的基因是为了让它们的基因变得更“稳定”,不会轻易崩盘,而不是为了让它们吸收这些基因的特性,进化成他不认识的样子。
“我感到很惊讶。”亨利的语气却不含惊讶的情绪,“不过‘生命会自己寻找出路’,大概这就是基因造物与大自然对抗的方式。”
第一只资产不会蜕皮。
他没有刻意培养过它的捕猎技巧,提供的一切都是现成的。所以,第一只的生活环境相当安逸,它不清楚自己在食物链中的地位,也自然不会产生危机意识。
没有危机意识,身体就会松弛,不会分泌相应的激素。连激素都没有,它当然不会有“蜕皮期”。
不像第二只,它吃的食物全靠捕猎,“不成功就是死”的概念深入骨髓,彻底引爆了身体的求生欲。
它的恢复度明显更快,躲藏能力更好,头脑也更灵活。为了活下去,它的身体自自动地摒弃了“不需要”和“不能要”的部分,比如那张坑坑洼洼的、颜色不一的旧皮。
“博士,它新生的表皮很坚硬。”
研究员递来一张载玻片,里面放的正是一点新皮的组织。
他表示:“如果它每隔一个月就蜕一次皮,等它亚成年了,它的表皮硬度甚至能挡住加特林的子弹。”
“博士,这个推测相当危险,这意味着等它们进入亚成年,我们射出的麻醉枪就扎不破它们的皮了。”
假如它们出逃,麻醉又失去了作用,到时候谁来收拾烂摊子?
亨利不语,他的手紧了紧栏杆,镇定道:“不用担心,微型炸弹会跟追踪器一起植入它们的身体。”
真到了那一步,他们也能力挽狂澜。
“那么,什么时候植入追踪器呢?”
“等它们再大一些。”亨利道,“它们很聪明,过早植入追踪器的话,它们一旦行动不便就会有所察觉。而长大后,它们的感官会变得迟钝,只要行动自如,它们就不会现追踪器的存在。”
计划敲定,人心又定。
可人类不会想到,有时候制定计划就像在做“双缝实验”,他们在观测未来时,未来可能已经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