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边掌柜勉强笑道:“谢侍郎说笑了,这?些的确都是我的东西。”
“那便有意思?了。”谢景明嗓音明明温和,即便有些许沙哑,也依旧疏朗,此?刻却令他不?寒而栗,“对方?既然只是搬出一条板凳,又怎会惹得你丢出这?么多盆盆罐罐。”
右边的掌柜结巴道:“他……他想用条凳砸我,我急了,就顺手将店里面的东西丢出去砸他。他敢动我,难道我还不?能还手?”
“你放屁!”左边的掌柜气得直哆嗦。
谢景明提起?衣摆蹲下?去,闻言拿着碎裂的瓷片看他:“你倒是个有趣的人,别人不?用条凳砸你的店铺,你倒是迫不?及待砸自己的东西。怎么,你店铺里面,是没?有凳子可以拿出手吗?还是,你的饮子店太赚钱,不?在乎这?些损失,只要闹出动静便好?”
铺兵闻言,怒眼瞪那掌柜。
好家伙,敢情是故意找茬。
四周看热闹的人,都忍不?住议论纷纷。
阿浮低下?头,小?声在洛怀珠耳边道:“看不?出来,他还挺聪明,就是瞧着有些弱唧唧的,不?会还要女子保护他吧?”
洛怀珠回想从前?,的确每次在市井遇上事情,都是她和云舒出手,谢景明大都握着一卷书,一手背着,和人温声讲理。
她忍不?住轻笑一声,眸子从一群漆黑头颅里穿过,看向脸颊浮着不?正常红晕的谢景明。
他好似……有些不?舒服。
谢景明将瓷器放下?,捻了捻手,用手背拦在失色的唇瓣前?,咳了两声:“这?些个瓷器、瓦器,不?是干的,便是沾有清水,绝不?黏腻。掌柜莫不?是昨日算过命,知道店铺今日有难,便不?装饮子入罐?”
右边掌柜:“我……”
不?等?对方?辩驳,谢景明示意剩余的铺兵,直接向其他人取证。
一番勘查后,三位铺兵将供词连同手印送到谢景明面前?。
谢景明将结果诵读出来,问右边掌柜可有话要辩驳。
“我……他……”右边掌柜身体不?住颤动,冷汗滚滚而下?,“你……你不?是京兆府府尹②,你没?权判刑。”
谢景明从证词中抬眸:“你的意思?是,京兆尹会饶恕你,还是要京兆尹判你,你才服气?”
右边掌柜支吾着,不?说话。
“来人!”谢景明脸色沉下?来。
“在!”
“去京兆府把京兆尹给我请来!”谢景明盯着右边的掌柜,嘱咐铺兵,“还有街道司的街使,都水监的使者?,也都请来。”
“是!”
阿浮看得糊涂:“娘子,他是门下?侍郎,又不?是街使和巡检司的人,更不?是京兆府的官员,为什么要操心这?等?事?”
闲得慌?
洛怀珠摇头:“他这?是借力打力,以绝后患。”
莫怪之前?夜市侵街诸事,一直没?有动静。
原来他在等?这?个机会。
“嗯?”阿浮不?懂。
晨间熹微薄雾尽皆散去,天边渐渐亮起?,有霞光跳出,晕染云层。
天畔霞光斜照,穿透路旁招幌,映在洛怀珠眼角眉梢处。
她眸子里,立着熙攘人群中,一道窄瘦的紫色影子。
“继续看下?去,你就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