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
面色灼红。
白夜在满地狼籍中睡着,梦里是陈三愿在问。
用人命开困兽之斗,
心甘情愿否?
梦里浮起一张张褶皱的脸。
白夜知道答案。
于是脸变成了火焰。
白夜开始恐惧。
像燧人氏创造火之前,人对天地万物的那种恐惧。
“噼啪!”
白夜猛地惊醒,人喘着粗气,脑门冷汗连连,他抬手抹去,却先在指间探到了烧人的狠意。
侧头看去,织机烧得盛大,正四下波及。
更惊惧的事情出现,白夜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冲出门提了桶水,一把浇过,火势却分毫不见减小。
白夜气得把桶扔掉,皱着眉转头,打量这间小屋。
看了好一会儿,才忽地一跃而起,在房梁上抓住一根正在放火的冥烛。
白夜看着它,眼里泛着冷意,木梭变刀,直接剁碎,用它自己的火,送了它一场灰飞烟灭。
冥烛一废,火势才渐熄。
刺鼻的烟味飘向自由,只剩零落的水滴裹着黑灰掉在地上,又陷入织机木头烧成的黑灰里,命运使然。
白夜看着眼前的乱象,只沉默的坐回原地,闭着眼又倒在满目疮痍里。
灰尘惊起,眼泪落下,两相交汇里,他蜷缩得像幼崽,被呵护着死过一场。
——
温热。
面颊轻暖。
挽南睁开眼,迎接她的就是床纱上绿意的翠竹,针线织就,活灵活现。
她想到织婆,人人都这样唤她,希望是她挚爱。
“醒了?”
陈三愿的声音在远处响起,挽南翻身看过去,床纱影影绰绰,他坐在桌边,手里拿着一块玉在雕刻。
挽南笑他:“清早而已,你倒有意趣。”
陈三愿:“吴夫人给的两块玉,不大却胜在水头不错,雕两个小小的宝葫芦给满满和小光还是可以的。”
挽南起身坐在床上,忽地感觉脖子间有什么东西滑下。
一时间伸手去摸,小玉环两枚,在颈间环环相扣。
她侧头看陈三愿,见对方正眼都不瞧她一下。
于是挽南自顾自的又倒在床上,二郎腿翘得开心,一抖一抖,小猫偷腥般的不成样子。
“这般开心?”陈三愿见她这样,没忍住笑着问道。
“我心亦如此。”挽南闭着眼,手指摸索着颈间小巧精致的环环相扣,嘴角笑得灿烂:“幸福呐,闭着眼也能感受到。”
说完侧头看着陈三愿:“你昨夜枯坐窗台,就是雕这个去了。”
陈三愿轻轻嗯了一声,道:“还等着小叶脉。”
“它这么快就回来了?”挽南翻身惊讶地问他。
“还长瓷实不少,应是捡着漏了。”陈三愿雕着手里的宝葫芦,顿了顿补充:“就是不知道是哪位漏出来的。”
挽南垂着眼帘琢磨,就知道要出事,没想到这么快,一日都没有,竟下了死手。
趴着累,挽南又倒回去躺着,问起另一件事:“扯呼如何?”
“她精着呢!我一问她便知道是谁,只不过如今只吴宅公子一人在那花海里头泡着。”
陈三愿雕刻得差不多,又开始细细打磨,听到这话就笑了:“扯呼说那吴宅公子晕了半月闯了半月,如今人也只在半路徘徊,要不是算得上心诚,早就折在里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