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崔琰盯着她一辈子,她便要东躲西藏,为他守身如玉一辈子吗?凭什么要为了他就放弃好好生活呢?
巷口孤零零的一棵树,立在雁州特有的矮墩墩的土房子旁,小巷子的景致并不算好看,灰扑扑的落在云暮眼睫浓密的杏眸中,却逐渐变得模糊。
“既然如此,”
云暮飞快的眨眨眼,尴尬微笑着将眼泪忍回去,她伸出细白指尖,将徐不疾手中的虎头帽捏起一个攥在手中,“那等你自己去给布布戴这虎头帽吧。”
“叶姑娘,是……”
刚要冲徐不疾点头,云暮就听到他说,“想哭就哭吧,我现在有些想哭,却哭不出来。”
云暮忽然觉得,她一片一片重新拼起来的自己,被人用画笔细细描绘,那些她视之为羞耻的丑陋疤痕,被勾画成了死而复生的藤蔓。
原来渴望很多很多的爱,对有些人来说,不是坏事。
真是不恰当的玩笑。
云暮破涕为笑,隔着泪眼,她抬头去看徐不疾的眼睛,却意外看到他微红的眼眶。
“不是玩笑话,我现下既想哭又想笑。”
徐不疾挠挠头,云暮看到他唇角压不住的上扬。
像是忽想起什么来似的,徐不疾挠挠头,紧接着便极快的吐出一大串话,“徐某祖籍河东,是二房嫡支,累世行商做着货运生意,在京畿、江浙、北疆一共有一百三十五家商行,三十家米行,家中双亲只父亲仍健在——”
“徐不疾。”
云暮低声叫着他的名字。
徐不疾的脸骤然红得如同朝阳,他低低的笑了起来
“请你以后不要什么都顺着我。”
云暮的唇角忍不住上扬,她伸手戳了戳他肩膀,“我想看一看真实的你。”
徐不疾抿抿唇,行止间便有几分不好意思,他小心翼翼问道,“是不是还不到求亲的时候?”
“或许吧。”
云暮摇摇头,她觉得自己有些莽撞。
崔琰为什么来,又何时走,是有意来寻她,还是恰好遇到她,她都不清楚。
虽说江晚照说的没错,崔琰确实不能光明正大的强迫自己,可云暮知道权势的厉害,也知道崔琰的厉害。即便她和徐不疾都是良民,也不可以用这样的事来冒险。
她一点都不想徐不疾陷入被崔琰折磨的境地。
于是云暮仰头,一张秀致面孔满是郑重严肃,“你可以等一段时间吗,到时候,我会告诉你一切。”
“在那之前,我们只做生意上的外来便是。”
“好。”又是那样,徐不疾毫不犹豫的答应她。
巷口,一缕暖阳斜斜照在书上,融化的雪泛着金色光芒。
-
从这一场声色犬马的宴饮中脱身时,天空中沉沉漆黑已然擦出黛蓝,星子隐匿在了光亮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