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电顺利降落,刚触碰到白网,就被抽出的丝缚住,光线透过白网间的缝隙,照着前方的一大块地,那里有几具骨头散落在网上。这网织得密,但我眼下一片较为稀疏,能看到有一根根小孩手臂粗细的白绳垂落,另一头都吊着石头,那些石块有大有小,形状不一。
我夜视能力一般,看到的极为有限,但不妨碍,它为刀俎,我为鱼肉。
“吱吱吱——”
原来这声音是从它嘴里发出来的,它一出声,就会往前走动几步,八条腿快速地在网上移动,看得我头皮发麻,两颊酸麻,五脏全麻……四肢暗暗用力,手背的皮肤似乎龟裂了,隐约有血腥味,缠住手的丝线突地松弛。
“吱吱吱吱——”
我腰腹一用力,挣脱束缚,火速地往骨头多的地方奔跑,每一步都能感觉到脚下丝线的追赶,这就像在非牛顿流体上跑步,慢一下,就完了。
我观察到那些白骨并没有被丝线缠绕,或许踩着它们能获得短暂的安全。我一脚踩在上面……
“啊!”
那根本就不是白骨,而是会垂落的“白绳”!
它缠住我的一只脚腕,将我倒吊在蜘蛛网上,身体一晃悠,后脑勺就撞到隔壁的石块,再往前一晃悠,额头和石头相撞后,痒痒的,过会儿有点疼,我用手一摸,摸到个一面硬一面软的东西,手一抖,扔出去了,指腹被蜇了一下,也是又痒又疼。
那只手电的位置十分巧妙,我被吊起来的地方还能见到点儿光,随着身体的摆动,能看到不同位置上的石块,很快,我发现它们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都至少有两个洞,“白绳”就是从一个洞穿进去,又从另一个洞穿出来的,像珍珠耳坠一样。
这时,那只大蜘蛛已经不再出声了,没了它的威胁,我多了喘息的机会。我低垂着眼去瞧那根绳子,由于防身衣是连体的,我的脚踝不能感知到绳子的材质,但肉眼看上去,它就是根普普通通的白绳。
晃荡中,我抽出匕首,盯准最细的地方,微微弯腰,就见它跟条蛇一样往上游走,最后剩下一圈,我望向地面,目测得有三米多高,于是把匕首插回腰间,快速解开腰腹处的绳扣,把背包置于头顶。
然而想象中的掉落并没有发生,另一条“白绳”从我身后勒住我的脖子,我松开背包,用手拽住还未彻底勒紧的绳子,同时,脚腕处的“白绳”缩回到网上。
头脚迅速调换,身体的重量和“白绳”的收紧力使得我呼吸越来越困难,我一松手,它就勒得更紧。这个时候,绳子的一头又或许是另一条绳子卷住我的头发,爬上后背、肩颈、耳垂,停留在耳边。
我顿时明白它要干什么!
脸上冒出一层汗,一只手不得不松开,“白绳”迅速收紧,我仰起头,拼命撑着,好不容易抽出匕首,思维已经变得混乱,我握住刀柄,割着脖颈上的绳子。
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当时我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然后就一屁股坐在了背包上,也亏了这包自带气囊,刚刚被我丢下后,气囊自动展开,我掉下来的地方刚好就在气囊内,不然我的尾骨必得遭殃。
我躺在气囊上,舒服得不想起来,喘了几口气,从包里掏出火折子,拔掉盖子,一吹,就着了,不得不说,有时候古人的智慧比高科技要厉害得多。我瞄了一眼还散发着淡淡光芒的手电,它闪了闪,灭了……
蜘蛛网下是一个巨大的空间,那些“白绳”最长的大概离地两米左右,以我的身高,不用弯腰也能安全通过。
我举起火折子,它们并不怕火,静静地垂在那里,但把火再凑近一点,就能发现绳子上布满了白色的小虫子,火在哪儿,它们就往哪儿聚集,我心里一阵恶心,赶紧把手和脖子检查了一遍,挠着痒,不再看它们。
气囊可以多次使用,我费了点工夫把它收回暗兜,这期间也认真思考了一个问题:要不要管羌十二?
那只手电八成是他丢下去的,这说明他还活着。且不管他是怎么从犭文手底下活命的,以他的水平,保护自己应当足够了。另一点,虽说种种证据都在表明,他是刘老头派来协助我的人,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他不是,我带着他就等同于带着一颗定时炸弹。与其被自己的疏忽“炸”死,我宁愿舍掉一个并不熟悉的陌生人。
“啾啾啾,村长好,我是啾啾,欢迎绑定户口自动识别系统~”
我下意识地往后一退,惊恐地转动眼珠,扫视四周。
诡异的童声再次响起:“啾啾啾,唐村长~~欢迎绑定户口自动识别系统~”
我拿出匕首,握在手里,警惕地往前走了几步。
“啾啾啾,我在这里,嘻嘻嘻~”
这里十分空旷,我想她不会是藏在上面吧,于是抬头看过去,然而什么人也没有。
“啾啾啾,都说啦,我在这里,嘻嘻嘻~”
我弓着腰,听着声音,试图分辨出方向,但那个声音不来自任何一个方向,好像……就好像是我自己发出的一样。
“啾啾啾,这里这里~”
“啾啾啾,不对,是这里~”
“啾啾啾,快来抓我呀~嘻嘻~”
……
初听时,还毛骨悚然,听多了,我也知道这玩意根本就是在戏弄我!
我怒道:“别胡弄玄虚,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啾啾啾,我是来救你的~”
“救我?你在哪?”
“啾啾啾,我就在脑袋里呀~呵呵呵呵呵~”
“什么意思?”我瞬间有一个猜测,“芯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