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解开裤子,血像一条细线一样流下来。他情不自禁地发着抖,眼前渐渐出现一片黑雾,将他裹得严严实实。
卢玉贞在诊室内极其认真地擦擦洗洗,好不容易完成琐碎的消毒工作,打开手机,发现微信头像在闪。
李义:下班了吗(笑脸)
卢玉贞:下班了。
李义:我去找你,一块吃个饭
卢玉贞:好啊。大概什么时候到?
李义:一个小时吧,有惊喜奥
卢玉贞:期待期待
她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肩膀,换好衣服,走进科研楼地下。小狗们听她的脚步声已经熟了,都汪汪地叫起来。
她掏出钥匙开门,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她愣了一下,才发现窗户的合页已经修好了,关得严严实实。她一下想到了方维,心里忽然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屋里太热了,她伸手将电热油汀关了一个,取出角落里的狗粮。
她先把四喜从笼子里放了出来,摸着它的腿脚像是好多了,走起路来也很稳当。她将狗粮倒在食盆内,“你抢不过它们,先吃吧。”
四喜低下头嗅了嗅,却不吃,卢玉贞有点纳闷,“你怎么还挑食啦。”
四喜忽然叫了一声,转过身去,撒腿就跑。事出突然,她毫无防备,大门敞开着t,四喜直接冲了出去。
卢玉贞吓了一大跳,慌忙出门去追,一路叫着四喜的名字。她忧心如焚,满脑子都是乱的,天已经全黑了,万一被人逮了去,被车碰了……四处都寻不见,一条瘸了腿的小狗,能去哪里?
忽然她听见了远处有很低的呜呜声,应该是狗叫。她松了口气,沿着声音寻去,四喜的声音愈发清晰起来,到了门口,她忽然犹豫了,这里是男厕所。
卢玉贞确认了一下声音的来源就在厕所里,又大声叫道:“有人吗?”
没有回应。她大起胆子进了厕所,转头一看,吃了一大惊,险些尖叫出声。她望着眼前的景象,腿脚都吓得麻了,一个男人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四喜蹭在他旁边,正用舌头舔舐着他的手。
她在昏暗的灯光下看清了方维的脸,犹豫了片刻,就俯身去探他的鼻息。
温热的气息落在她手上。“有气,大概是晕过去了。”她看见他的裤子没拉上,裤腿上溅了几滴血,大概猜到了情由。
她从兜里拿出一副一次性手套戴上。这原是准备喂狗用的,此时刚好发挥上用场,她对准他的人中使劲按下去。
方维哼了一声,迷迷瞪瞪地睁开眼。他在混沌之中,瞧不清眼前的人,只觉得周遭一片冰冷,下面疼得像碎玻璃往里扎。这一天的折腾,他不管从精神还是肉/体都已经到了崩溃边缘,两行眼泪禁不住直流下来。
卢玉贞看见他神情凄楚,心里一软,蹲下身柔声问道:“是不是太疼了?不行就住院吧。”
方维眼前澄澈了些,看清楚是她,简直是无地自容。他挣扎着站起身来,裤子便往下掉。她看得清楚,急忙扶了一把,帮他提上去。
方维的羞耻心就像是丢在泥里又踩了一脚的碎瓦片,一块一块地不成形状。他缓慢地走出厕所,四喜欢快地围着他转圈,又站起来扒拉他的腿。他想去摸它,只是弯不下腰,小声说了一句:“四喜,谢谢了。”
他叹了口气:“我再去车里待一会儿吧。”
她连忙伸手拦住了,小声道:“我陪你去吧,一个人别再出什么事。你在这等我。”
她弯下身子将四喜抱了起来,它又变得很乖顺,一点也不挣扎。她将它送回去放进笼子,又额外加了狗粮,“你还怪聪明的,认识给你治病的人,把他救了。”
过了一会,卢玉贞才回来。他往有电梯的另一边走去。走廊里的灯随着他们的脚步,在身前一盏一盏地亮起来。他走得很慢,她默默地在旁边陪着。“这很正常,直接疼得休克的我也见过。最好还是要有人照顾,住院好歹有护工,你家里……”
他嗯了一声,“我只有两个孩子,不过……别找他们了,还小呢。”
他这句话说得无限凄凉,卢玉贞心中暗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嘴上说道:“你要回家休息也可以,还有别的家属吗?”
他摇摇头。
“或者……女朋友?”
他刚要答没有,手机忽然响起来,是高俭的电话。他叹了口气,接了起来,对方的语气有点急:“检查结果怎么样?”
“等病理呢,哪有那么快。”
“哦。”
方维顿了一顿,“你开车送我回家一趟吧。疼得要命。”
“行,没问题,我待会就去找你。”
卢玉贞放了心,“那就好。第一回能尿出来,后面就能轻一些,在家一定要大量喝水,别怕疼,尽量卧床。”
“好。”
“一个星期内,最好不要同房。”
方维愕然地看着她,勉强应了一声,“知道了。”
卢玉贞脑中忽然闪出谢碧陶的身影,迟疑了一下,才说道:“还有一点要注意,平时……同房的时候,也要做好措施。这样不光对自己,对女方也是一种保护。如果……复诊还是阳性的话,尽快到皮肤科就诊。”
方维低头瞧着她,她目光很真诚,里头满是关心。他苦笑着点点头:“好。”
她的手机叮咚叮咚响了,她瞧了一眼,笑着说道:“我男朋友来接我了。”
她愉快地冲他招手:“我们去吃晚饭,先走了。”
李义的车是辆红色的马自达6,歪斜着停在科研楼门前。卢玉贞熟练地坐上副驾驶,系上安全带,回头笑道:“有什么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