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说着,脸上还现出了几分肉疼的神色,仿佛他们夫人拿去贴给那些仆从的钱,是从她那里拿似的。
念夏一下子火了,一双眼仿佛能喷出火来一般,咬牙道:“你……你还好意思说!夫人拿来贴给那些仆从的钱,可都是夫人的嫁妆!没花你们卫家一个铜板!
而且,夫人这么做,是我们夫人贤良淑德,也是因为老夫人暗地里找夫人说了半天郎主的难处,夫人才下定决心把那些仆从都遣散了,那其中,还有从小就跟着夫人的奶娘啊!你不知道,夫人送走钱娘的时候,哭得嗓子都要哑了!
你可以说这些都是夫人自愿的,夫人没资格抱怨什么,可是,夫人为了郎主、为了卫家做出了那么多牺牲,反观你们呢?
老夫人当初把你安排在郎主身边的用意,夫人清清楚楚,但夫人嫁给郎主前,郎主曾发誓,说此生不纳妾,夫人才愿意嫁给郎主,否则……否则我们夫人这般貌美,夫人阿兄当初也已是考上了功名,求娶我们夫人的人都要踏破苏家的门槛了,我们夫人为何独独选了你们郎主!
老夫人当初也承诺了夫人,说只要夫人愿意支持郎主重修杏花客栈,便把你放出去,不再碍夫人的眼,可是夫人把自己身边的人都遣得七七八八了,老夫人却都没有履行她的诺言,还……还送了你一枝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簪子!
杏花,人心都是肉做的!那些仆从确实不是你们驱逐的,但却是你们骗着夫人把他们放走的!你以为你们这般欺负夫人,夫人心里会没感觉吗?夫人只是心好,顾念着与郎主间的夫妻情分,不想把这些事说出来,闹得家宅不宁罢了!”
第109章见不得光的情人(一更)
这些话显然压在念夏心底里很久了,她这会儿就像一座压抑已久的火山突然爆发,不管不顾都吼了出来。
一众人都不禁有些怔住了。
萧逸、萧禾和赵景明倒是脸色如常,这些阴司事,哪个大家族后院没有?他们从小在这些地方长大,早已是看厌倦了。
杏花似乎被吓到了,念夏这小蹄子平日里唯唯诺诺的,被欺负了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哪里想到她爆发的时候会这般吓人。
她不禁呐呐道:“我从小就在老夫人身边服侍,老夫人送我这根簪子,不过是疼爱我,哪知道夫人这般小家子气……”
没想到她竟然还说起自家夫人的坏话来了,念夏更是怒发冲冠,气得都要哭了,“夫人小家子气?夫人若是小家子气,哪能容得你一直在身边作妖?老夫人一开始就不喜欢夫人,觉得郎主对夫人太过喜爱关心,反而忽略了她这个母亲。
她一开始把你送过来,还改名叫杏花,就是存了膈应夫人的心,是想时时刻刻提醒夫人,谁才是杏花客栈真正的女主人!
你以为夫人不知道你被送过来后一直不服气,身在曹营心在汉,一有空就往老夫人那边跑?老夫人这几天睡眠不好,你每天一大早就过去,又是服侍汤水又是捶背按摩的,你打的什么心思前面客栈的伙计都知道了!不过是夫人大度,不想跟你计较这些,每天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你以为夫人这段时间的病是怎么来的?大夫说夫人情绪起伏太大,肝失调达,气郁化火,才会咽疼咳嗽,一直不好!”
杏花被她说得又是不服气又是心虚,好几次张嘴想反驳回去,却压根找不到插话的空隙。
好不容易等念夏说完了,卫大东不敢置信的悲痛嗓音就响起,“晚娘原来一直是这么想的吗?你们……你们怎么一直不与我说?晚娘在我面前时,明明一直是这么小意温柔,体贴乐观,我偶尔为客栈的事情烦忧,晚娘还会安慰我……”
念夏看向自家郎主,咬唇哽咽道:“是夫人说,郎主最近在为重修客栈的事情烦恼,每天天没亮就起床,和各个工头沟通事情,还要同时忙前方客栈的事,让奴婢不许拿这些事情烦扰郎主。
但奴婢替夫人不值啊!夫人做了这么多,每天操持家务,服侍老夫人,却一直被老夫人和这不要脸的小蹄子欺负。
如今……如今还不明不白地死了。
我问你!”
念夏忽地,狠狠瞪向杏花,咬牙道:“今天早上,本该是你守在夫人身边的,那会儿你去了哪里!如果你一直在夫人身边,夫人又怎会遇到这种事!还是……还是夫人的死与你有关……”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憋了许久的杏花立刻焦急忙慌地道:“我……我早上时去了老夫人那里,老夫人最近睡不好,胃口也差,我先前一直在老夫人身边服侍,更清楚老夫人的口味习惯,才想着过去帮忙……
谁料……谁料我服侍完老夫人回来,就见到郎主房间里一片狼藉,夫人躺在床上,已是……已是没气了!”
其他人一直静静地听着他们几人的话,听到这里,萧逸立刻唤来了一个县衙差役,让他去找一趟老夫人,询问事情是否属实。
徐静的视线则在面前几人身上转了一圈,淡声道:“方才你们说,为了省下重修杏花客栈的银钱,所以放了不少仆从出去,现如今这个宅子里,有多少仆从?”
卫大东一愣,有些莫名地看了徐静一眼,想不通这类似于询问的话怎会是出自这个女子之口。
她不是单纯的仵作吗?
但看其他官爷都没有觉得不对劲,只能道:“没……没剩几个了,我和晚娘身边,只留了念夏和杏花,我娘身边留了两个侍婢,分别是春晓和冬雾,还有后厨留了个厨娘和一个粗使丫头,前院留了两个粗使丫头,满打满算,就剩了八个人。”
徐静意味深长地道:“这般说,连个正儿八经的护院也没有了?”
卫大东道:“以前是有的,但后来我发现,其实不太需要。因为我们家和前面的客栈是连在一起的,中间只隔了两条回廊和一个小院子,客栈那里是有护院的。
而我们的后门处养了几条大狗,寻常也能起到护院的作用。”
萧逸却立刻就明白了徐静的意思,道:“凶犯是死者的熟人,他定然知晓你们家如今的情况,因此也知道,若这段时间潜入你们家行凶,你们家里人少,只要避开这几个人,就能十分容易地得手。”
卫大东一怔,咬了咬牙道:“这么说,凶犯还是外面的人……”
“不,我说的只是一种假设,这个死者的熟人有可能是外面的人,也有可能就是这个宅子里的人。”
萧逸淡淡地打断了他的话,道:“不管是哪种情况,他都显然十分了解这个家,甚至连死者身边那两个侍婢在早上时都不在死者身边这件事,也知道。
基于这件事,我觉得,凶犯更有可能是宅子里的人。”
卫大东和那两个侍婢都一脸惊愕,就见面前气势不凡的俊朗男人突然看向念夏,问:“你家夫人是什么时候让你今早去抓药的?”
念夏一愣,道:“夫人昨晚吃过晚饭后,就发现自己还是咳嗽得很厉害,奴婢就劝说夫人还是多抓两副药吃吃比较好,可惜那时候已经很晚了,夫人仁厚,担心奴婢这么晚出去不安全,就说明天再去抓药也不迟。”
萧逸点了点头,道:“就是说,知道你今天早上会去抓药的人不多。”
“是!”
念夏立刻激动地点头道:“奴婢知道知晓这件事的人,也就杏花和郎主!”
说着,满怀怨恨地看了一眼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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