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翻着书,察觉旁人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好一会儿了,她翻过一页,不经意般说:“男人不能闲着,你还是去找个事情干吧。”
不过玩笑,孟叙冬却认真起来,缓声说:“放心,休假这一阵我会去军儿的汽修店帮忙。”
汽修店的军儿、台球厅的绫子和发廊家的美美,这帮人从小搅和在一块。说来苏青也该是他们的发小,只不过后来她心高气傲,不大看得起这些“人生一眼望到头”的县城混子。
如今军儿的汽修店占据了加油站旁的半条街;绫子家的台球厅升级成茶楼,上街口顶楼一整层,最好的包厢坐着县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就连美美家也在县城为女儿置办了新房。
人的幸与不幸往往靠对比,苏青觉得该点播一首《心酸》。
“哦。”苏青的目光追逐着书上的铅字,始终没抬头,“军儿应该也知道我们的事吧?”
“还没正式通知他们,怕你不高兴。”
“我有什么不高兴的,不都是发小。”
电话铃声来得有些突兀,苏青放下书,起身接听。
事情传得沸沸扬扬,艾秀英上发廊闹去了。
美美发廊的郝爸是老苏的老工友,郝爸的表兄的老婆与小武母亲的侄媳同在县医院工作。
这门亲事成不了了,一传十十传百,问其缘由——
“苏青害死了学生被一中辞退才逃出去的!”
“啧啧啧怎么还好意思回来相亲啊?这一家子女人就是克星,连老头子也克死了!”
“难怪章家不愿意和他们家扯上关系呢,苏南那么乖一个闺女,摊上这家人。”
“他们和章家逢年过节都不走动的事儿你怎么不早说?就是看在章家的份上,我想着这家条件虽然差点,孩子应该都还是好孩子。”
“可别说,会读书有什么用啊,人品败坏!我就一直觉得苏青配不上小武!”
武妈淡然一笑,透过面前的镜子指着罩在脑袋上的红灯,“哎美美,有点儿烫,你看一下。”
靠在玻璃门边刷抖音的郝攸美收了手机,钻进三大姑八大爷堆里。调试了红外线烤灯,她一面退一面说:“婶儿,我再给您添点儿茶吧。”
表婶捂着茶杯说不碍事,又夸这辽红茶好喝。茶是上回表叔拿来的,郝攸美只好依言道谢。
“美美啊,孟家那孩子和你老熟了是不,他们啥时候结婚的?”表婶说。
郝攸美露出茫然状:“不知道哇……”
郝爸飞她一眼,“这孩子一天天的去夜市喝酒,记性都坏了。那天回来明明还问我冬子和苏青是不是结婚了,比我还早知道呢。”
郝攸美哈哈笑了两声,假装去门口打电话。
大雪天,街上的人行迹匆匆。一个全副武装穿黑色羽绒服的胖女人冲了过来,刮起一阵冷风。
雪花纷飞散落,终于瞧清那女人的脸,郝攸美张了张嘴巴,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一下钻进屋里。
玻璃门没能合上,艾秀英的手挤在门缝里。
“哎唷!”
“对不住啊婶子。”郝攸美吓一跳,赶忙拉开门让艾秀英进来。
一屋子的目光聚了过来。
发廊铺面小,三五座加里间一个洗头床,今日光是来人的外套与帽子就能挂满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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