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从小讨厌学习的人,不知付出了多少努力才考上大学。这或许是他的梦想,以至于没能入学成了他难以启齿的隐痛。
那么骄傲的人,最后变成了她要离开的聋子。
他该有多难过啊。
守着孟叙冬最后两瓶药输完,江黙浓叫苏青一起去吃饭。苏青不肯去,江黙浓便托陈春和打包了些餐点上来。
苏青没怎么动,江黙浓也不劝了,说:“他这个住院少说也得一周,那今晚你守在这儿,明早我再过来。”
苏青点头。
陈春和说:“小青姐,你好好休息啊,不能师父好了你又倒下。”
苏青适才挤出一点笑,“我知道。”
窗外飘着雪花,病房里只留了一盏壁灯。苏青趴在床边,轻轻勾着男人粗糙干裂的手,想他这一觉睡得真久。
等他醒来,她有好多话要对他说。
不,她不能说话,她一笔一划写在他手心。
和十二岁的他一样。
那年漫长的冬天,共和国长子成了史书上的绝唱。小小的东北县城陷入恐慌,人们自保、掠夺,为了自保而掠夺。
轮机厂的烟囱不再生烟,家属院的赫鲁晓夫楼一片寂然。小苏青跟随家人来到了公寓楼。
健谈的爸爸变得局促,不住地说麻烦了,公寓的女主人邀请他们进了屋。
好暖和,苏青掀起长睫毛,好奇地张望。
贴着“闲人勿进”的卧室门边,大半岁的男孩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冬子哥哥!”苏青瞬间放下了好奇心,朝他飞奔而去。
孟叙冬一手撑着门框,皱了皱眉头,“干啥你,别想睡我屋。”
苏青努嘴,“我看看你屋啥样。”
“冬子,怎么跟妹妹说话呢!”男人一声怒斥,吓得苏青打了个激灵。
不过一瞬,苏青被拽进了房间,门砰地合上。
“哇……”苏青来不及挣脱孟叙冬,一眼便看见了书桌上的玻璃台灯。
五彩斑斓的光点落在四周,像热带鱼才能享有的神秘海底世界。苏青眨巴眼睛看了好一会儿,视线下移,落在孟叙冬用力握住的手腕上。
他霎时松了手,目光偏离她冻得粉扑扑的脸蛋儿,若无其事地走向书桌。他拿起魔方哐哐旋转,似乎注意不到她轻快地接近。
“你房间好漂亮。”
“哦。”他十指如飞。
“哥哥……”苏青抱抄双臂,“有了漂亮房间,就不想理我了?”
孟叙冬微蹙起眉,飞速瞥了她一眼,“你坐吧。”
苏青抿笑,眼睛弯成了月牙。她拉开书桌的椅子,不小心撞开了他。
孟叙冬趔趄一步,啧声,“粗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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