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柳溪被赵蛮子气到,走得匆匆忙忙,夜色中,江秋儿看到齐川身体不好,趔趄几下,转眼柳溪就背着齐川往前走。
一个男人走路都需要女人背。
看样子齐川得的病很重。
江秋儿思忖,忘记之前对齐川的抵触,正要将大门关上,耳畔传来赵蛮子的冷声,“齐川这人还真是厚颜无耻。”
“你怎么胡说八道,齐川一看是病重,需要柳溪背。”江秋儿为齐川辩驳,毕竟他看起来命不久矣。
赵蛮子嗤笑一声,目光悠悠,“他一个文弱书生,无父无母,被柳溪捡起,对她死缠烂打,这些年柳溪一直为他花费不少银子,平日也不让他干重活,精心养着他,真是养了一个累赘。”
江秋儿微微一愣,没想到其中还有这等缘由,不过这是他们的事情,跟自己并无瓜葛,也没细想,问起两人之前在聊何事。
“无非不就是劝我不要整日斗殴。”
赵蛮子懒散地道,唇角上扬,漫不经心。
“像我这种孤家寡人,死在外头的人不计其数。”
江秋儿仰起头,透过月色,见到他棱角分明的五官下,藏着对生死的轻慢。
“嗯。”她含糊其辞颔首,不愿多想。
赵蛮子也不意外她的回答,高挑的身影倚靠在门槛,眺望远方,恶劣地道:“我待会出门,你锁好大门,等我回来,我们要搬家。”
江秋儿心头一跳,生怕他要做大逆不道的事情,正要开口,赵蛮子先一步斜睨她道:“你放心,他们胆敢偷我爹的灵位威胁我,我也去威胁他们爹试试。”
“听说他们的爹已有五十余。”
江秋儿攥住他的臂弯,流露担忧,“你别做混账事。”万一搞个杀人放火,她找谁陪自己去长京。
赵蛮子仿佛看穿江秋儿的心思,眉眼轻佻,“你想哪里去了,老子又不是穷凶极恶的人。”
“那就好。不过你懂的道理还挺多的。”若不是看过他记账写得歪歪扭扭,江秋儿都怀疑眼前的泥腿子会认字。
赵蛮子看出她眼底的轻视,不爽地冷声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我好歹也上过一年的书斋。”
“那你怎么不念……”在看到赵蛮子露出“你是蠢货”的目光,江秋儿收起这个问题,知道他是家中贫穷目不识字,心虚地推着他往外。
“你不是要报复那几个人,快去吧。”
“之前还担心我,如今到时不怕了。”赵蛮子低语,不过看向天色不早,早去早回。
江秋儿将他推出家门,自是听到他的低语,抬头望向他,一双美目犹如银月皎洁,“我之前担心你是怕你做事出格。”
“毕竟你做事应该张弛有度。”
赵蛮子嗤笑,刚想反驳江秋儿,却见伫立在门槛的江秋儿抬眸凝视他。
“我会点上蜡烛等你回家。”
赵蛮子听到“回家”一词,许是多年没人跟他提过,突兀听到这话,心底多了鼓槌捶胸口,古怪得厉害。
但他面上不善地道:“一根蜡烛五文钱,烧一晚上就没了,不准烧。”说罢,踅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