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衍漫不经心地转动手上的玉扳指,打定主意要找顾玉宁算账,道:“既然萧世子不敢说,那便请顾世子抬头看一看本王。”
顾玉宁无奈,这人睚眦必报,想必是在报复她打的那一拳,还有往御史台递话一事。
顾玉宁只好硬着头皮抬头。
眼前的人剑眉斜飞,棱角分明,多情的桃花眼不经意间流露出寒芒,戏谑的笑给他平添一些不羁,通体凌人盛气是在权势中浸润出来的。
顾玉宁不禁晃神,世人对他“纨绔不羁”的评价只是表象,此人绝不简单。
“怎么,莫非本王貌丑,吓到了顾世子不成?”
裴衍冷冷的话中尽是锋芒。
若他都貌丑,天下恐怕没好看的人了。
顾玉宁迅速回神,听了这话心底发凉,道:“王爷恕罪,卑下未曾想到王爷如此玉树临风,气宇轩昂,一时迷了眼。”
裴衍眼神幽微,上下打量着顾玉宁。
一个月前,顾玉宁往他嘴角打的那一拳可不算轻,他足足养了半月,才把淤痕消去。
明知顾玉宁不是真心夸他,却迫于形势低头,多少让他心里舒畅了点儿。
有侍从为裴衍搬来凳子,他顺势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
裴衍对顾玉宁道:“听大儒说,顾世子饱读诗书,尤其对刑律见解颇深,本王想问一问顾世子,冒犯皇族,该当何罪?”
顾玉宁暗道不好,这个人是打定主意来报复她了。
一旁萧行之的冷汗顺着鬓角流下来了,求助似的看了她一眼。
顾玉宁虽跪在那里,身姿依然挺拔,如一支折不断、掰不弯的青竹。
裴衍对顾玉宁不爽到了极点。
顾玉宁此人太过无耻。
当时两家马车速度都很快,根本说不清是谁撞了谁。
只不过他的骈驾乃是御造,坚不可摧,才把顾玉宁从车里撞了出来。
他看着顾玉宁差点把自己憋死,好不容易同情心泛滥一回,去帮她看伤,却被顾玉宁打了一拳,还吐了一身血。
后来虽然印证了顾玉宁的确跟五皇子之事无关,但顾玉宁耽误了他进宫是确确实实的。
他看在顾玉宁受伤的份上,大人有大量不与她计较。
不成想顾玉宁蹬鼻子上脸,在背后捅他一刀。
这段时日,御史台没少在圣上面前告他的状,要说顾玉宁没掺和其中,他是万万不信的。
顾玉宁缓缓吐出一口气,正声道:
“回王爷,根据大禹国律,藐视皇族,轻者黥字,重者。。。”
薄唇开合,她缓缓说出了令萧行之胆颤的两个字——
“杖杀。”
裴衍一挑眉,暗自畅快,道:“啧,杖杀未免太过,只是顾世子这张白璧无瑕的脸若被黥字,当真可惜。”
顾玉宁听他说这话,实在觉得市井传他面如恶煞,心如蛇蝎的话不假。
萧行之听到逍遥王这么说,没想明白为什么冒犯逍遥王的是自己,他却抓住顾玉宁不放,不由慌了心智,忙道:
“王爷,方才是卑下听信谣言,对王爷不敬。顾兄与此事无关啊,若要黥字,就往卑下一个人脸上黥字,顾兄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