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许奕珩的肩膀不停地耸动着,每一次耸动都伴随着一声压抑的呜咽。
“我多希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多希望受伤的是我。我宁愿用我的生命去换你的健康,可现在,我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你在这里受苦。我是个罪人,是我害了你……”
他的话在这寂静的病房里不断回响,每一个音节都充满了绝望和自我谴责。
那种深入骨髓的愧疚,一直如影如形的紧紧地缠绕着许奕珩,让他无法呼吸,无法逃脱。
病房的门被缓缓推开,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段舒禾的父母手拿饭盒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他们满是担忧的面容在踏入病房的瞬间,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猛地僵住了。
眼睛因极度的惊愕而瞪得老大,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只见一个高大壮实的少年满脸都是纵横交错的泪痕,白皙的脸庞此刻狼狈不堪,红肿的眼睛里还不断有泪水在打转。
他刚刚在段舒禾的安抚下,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那如同磐石般沉重的身体从跪坐调整为蹲姿。
这个简单的动作预示着让他暂时从那无尽的自责情绪中抽离了些许。
然而,当他的视线与段舒禾父母的目光交汇的那一刻,他眼中慌乱与无措。
身体像是失去了支撑,不受控制地向下坠去,“噗通”一声。
双膝再次狠狠地砸在地上,膝盖与地面碰撞发出的声响在这寂静的病房里格外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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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奕珩先是满脸愧疚地道歉,“叔叔阿姨对不起。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他的眼中噙满了泪水,声音也因自责而微微颤抖。
还没等段舒禾父母开口询问,许奕珩紧接着说道,“我想在这里亲自照顾段舒禾。他因为车祸现在双腿瘫痪,我有责任。而且我已经下定决心了,我会尽心尽力,像对待自己家人一样照顾他。”
段舒禾父母看着许奕珩,心中五味杂陈。
段舒禾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许奕珩打断,“我知道照顾人会很辛苦,但我不怕,我有的是力气和耐心。”
段舒禾母亲眼眶泛红,轻轻拍了拍许奕珩的肩膀:“孩子,这不是你的错。”
许奕珩摇了摇头,“阿姨,不管怎样,我都要为这件事负责。我会每天为他擦拭身体、按摩双腿,陪他聊天解闷,我会做好每一个细节,不会让他有任何不适。我还会抽空学习护理知识,希望你们能给我这个机会。”
段舒禾父母看着许奕珩一脸伤心的模样,他眼中的自责与懊悔仿佛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让人心疼。
他们彼此对视一眼,目光中闪过复杂的神色,有感动,有不忍,也有一丝犹豫。
他们没有同意,可也不忍心拒绝,只是默默地看着许奕珩,似乎在等待时间给出答案。
此后的几天里,许奕珩每天都会准时出现在段舒禾的家病房门前。
那股积极劲儿甚至超过了段舒禾父母,仿佛他把照顾段舒禾当成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使命。
清晨的阳光还未完全驱散晨雾,城市还在一片朦胧之中,许奕珩就已经带着准备好的早餐来到了病房。
他轻手轻脚地走进门,像是怕惊扰了清晨的宁静。一进屋子,他就开始有条不紊地整理房间,将一旁桌子上杂乱的书籍摆放整齐,把沙发上的毯子叠好,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让一切都变得井井有条。
许奕珩小心的将段舒禾扶起,调整好枕头的位置,让段舒禾靠得舒适。
然后,他如同那时的段舒禾一般,每一勺食物都先放在嘴边轻轻吹凉,眼神始终关注着段舒禾的表情,留意他是否有不适。
等段舒禾吃完,他又拿着温热的毛巾,轻轻地为段舒禾擦拭脸庞和双手,那动作轻柔得如同春风拂过花蕊。
午后,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屋内,形成一片片金色的光斑。
许奕珩搬来椅子坐在段舒禾床边,他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报纸,展开后开始逐字逐句地为段舒禾读着最新的消息。
遇到有趣的内容,他还会特意提高声调,眉飞色舞地讲述其中的趣事,试图驱散段舒禾因瘫痪而笼罩在心头的阴霾。
段舒禾无奈的笑了笑,其实他一般通过手机获取社会上的最新消息,但转念一想会不会是许奕珩觉得他老,明明自己才比他大十岁。
不过许奕珩的声音清脆而富有活力,眼神里满是专注。听着听着段舒禾便沉浸其中。
有时,许奕珩还会分享自己在学校里的经历,那些青春的琐事在他的讲述下变得格外生动。
讲完,许奕珩走到床边,轻轻蹲下身子,单膝跪地,让自己的视线与段舒禾的双腿齐平。
“你干嘛?”
“按摩啊,我昨天新学的。”
他先将地将段舒禾的裤脚往上卷了卷,露出有些萎缩的小腿。
接着,他双手交叠,开始从段舒禾的膝盖下方缓缓用力,一下一下地按压着。
许奕珩眉头微微皱起,全神贯注地感受着自己手下的力度,就像一个技艺精湛的工匠在雕琢着最珍贵的艺术品。
每一次按压,他都留意着段舒禾的表情,只要看到段舒禾有一丝不适,便立刻调整力度。
他的身体随着按摩的节奏微微晃动,额头上渐渐沁出细密的汗珠,但他浑然不觉,一心只想着能让段舒禾更舒适一些。
段舒禾静静地看着许奕珩为自己按摩,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当许奕珩蹲下身子,开始认真地为他按摩双腿时,段舒禾的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