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鞅惊奇地打量这个书生,说话时不卑不亢,温润有礼,是个读书人该有的样子。
他当是家里来人了,抑或是公务。
竟然是借蜡烛。
蒋淑宜在外面那道声音响起之时,骤然坐起。
她胡乱穿好衣裳,趿着鞋小跑至廊下。
宁国公侧身问:“你怎么出来了?”
她越发冷淡地回答:“看看。”
沈鞅只当她还在为方才的事心里不舒服,也未细究,只道:“这个书生借了蜡烛就走,你蜡烛放哪儿的?”
蒋淑宜的目光直直盯着徐清樵,可惜他只露出一个下巴,瞧不见表情。
他不该来,无论成没成奸夫,都不该与宁国公打照面。
宁国公:“嗯?”
“银翘,你去替这个人取来。”蒋淑宜不动声色地吩咐,指甲掐紧了手心。
很快,银翘取来蜡烛,隐晦与她对视一眼,眼含惶恐。
奸夫主动舞到正主面前,别说银翘了,她也一颗心噗噗直跳。
她支了支下巴:“给他吧。”
银翘捧着蜡烛递过去,“可、可还够用?”
“够用。”徐清樵这才微微抬起头,弯腰道谢,“多谢恩公与夫人,某改日再还。”
宁国公挥手:“不用了。”
徐清樵没有多说,转身冒雨离开,仿佛真的只是借蜡烛而已。
他的眼神自始至终未在蒋淑宜的身上停留片刻。
蒋淑宜松一口气的同时,又不免对什么也没发生感到疑惑。
他真的只是借蜡烛?
徐清樵驻足雨里,回望白墙灰黛、始终灯火明昼的小院。
雨水灌在脸上,湿冷不舒服。
他的脑海里迟迟停滞在临走那一眼。
少女看向他的眼神隐隐含着紧张,怎么,是怕他戳穿吗?
那她还敢屡屡勾引?
还有,她脖颈间那片可疑的红,凌乱的衣裳,着实刺目,统统令他嫉妒。
是的,嫉妒。
想到有个男人伏在她的身上,将呼吸埋入她的颈间,将指腹游离在她的纤背,便妒火中烧。
若非用斗笠遮面,他会控制不住眼神。
他抹了一把脸,凝视漆黑的远方,雨中传来马蹄声,一行人身穿雨衣快马加鞭赶来。
宁国公府的人总算姗姗来迟。
蒋淑宜重回室内,心却跟着徐清樵飘走。
借蜡烛?这样的借口亏他想的出来。
他到底是为什么?
沈鞅慢一步跟在她身后,吩咐侍从:“不许再吵到里面。”
从方才的争执平静下来,他有些心虚,尬笑着缓和气氛:“现在的读书人不容易,这么晚了还要秉烛温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