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淑宜沉稳一笑,“有劳夫人通传。”
余氏站在原地,指甲掐进手心,望着蒋淑宜捧着小腹的婀娜背影,咬牙切齿骂:“小贱人。”
如果眼光可以杀人,想必蒋淑宜会被她捅成筛子。
身旁,岳管家不认同地摇头,“夫人,您怎能对老夫人动手,她再怎么说也是您的亲姑母。”
余氏眸光微闪,没有吭声,正是因为是姑母,所以知道姑母不会怎么样她。
岳管家叹息一声,道:“您还是回您的紫竹院里,潜心礼佛吧,请。”
说什么潜心礼佛,不过是剥夺掉她的掌家大权,幽静起来,姑母什么时候原谅,她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出来。
前些日子她关蒋姨娘的禁闭,没想到风水轮流转,这么快就掉了个。
蒋淑宜这边见到老夫人时,老夫人正拉着宋姨娘安慰些什么,听着好像提到了碧云。
走近了,她听见老夫人给宋姨娘讲:“她毕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又是国公夫人的身份,谁叫碧云犯了她的忌讳,算了,这件事我着人好好安葬碧云,给她家多赔些银两就算了结,毕竟人死不能复生……”
宋姨娘不甘心,替碧云说话:“可是碧云还这么年轻,她就算嘴里犯了夫人的忌讳,也罪不至死啊。求老夫人看在碧云伺候了您这么久的份上,替碧云做回主吧。”
“你别说了,碧云的死我也很难过,但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就连天子发怒,那也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老夫人连连摆摆手,不想再谈论此事。
蒋淑宜听见这话,心中阵阵发寒。
碧云是老夫人跟前伺候的人,就因为身份卑微,死了便是死了,老夫人竟不会为了碧云讨伐余氏。
曾经蒋淑宜还以为,余氏如此心狠手辣是宁国公放任的结果,没想到,还有老夫人在这里姑息养奸。
见蒋淑宜进来,宋姨娘收起眼泪,起身告辞:“既然如此,碧云的事全凭老夫人做主,妾身先走了。”
两人擦肩而过,互相颔首示意。
老夫人见到蒋淑宜,精神焕发,拍拍床榻示意靠近。
“快过来,老身摸摸你的肚子。”
蒋淑宜依言过去,坐在老夫人身边,细细禀报这些时日自已肚子的情况,话音一转,她犹疑道:“不过有一件事,妾身不敢拿腹中胎儿开玩笑,我若说了老夫人切莫怪罪妾身。”
老夫人抬眸看她,“哦?什么事?”
蒋淑宜垂下眸子,委屈道:“夫人不知道在哪里听信一些巫医诡道,烧了符纸叫我吃,今日扶灵之时腹中剧痛。好在请了郎中来看,其他并无大碍,只是郎中也劝说夫人不要再弄这些东西给妾身的好。”
老夫人敛起笑,“什么符?”
“说是什么生儿子的符。”
老夫人往床上重重拍了一掌,恨铁不成钢地扭过头,啐道:“愚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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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淑宜跪下,流下两行泪,凄风苦雨:“还请老夫人不要责骂夫人,否则夫人又会将妾拿来关禁闭,妾每日吃的都是符水,还要被关在狭小的院子里自生自灭,还好老夫人您的病好了……”
老夫人站起来,拔高音量:“什么?她还把你关起来,竟然有这回事?”
蒋淑宜哭得伤心欲绝:“我没什么,我就怕我的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要是真有什么,夫人她依然衣食无忧,可怜妾身却再也没有脸面面对您,面对宁国公。”
老夫人亲自将蒋淑宜扶起来,劝慰道:“你说的,老身都知晓了,你也不必再害怕余氏。我已经将掌家之权收了回来,由宋姨娘从旁协助,余氏也已经被我关起来。”
蒋淑宜一听,挣脱她的手,浑身颤抖着跪地,瞧着更加害怕了。
“你这是怎么了,快起来。”老夫人心里生出几分不满。
蒋淑宜仰起哭得枝头乱颤的小脸,抬起手背胡乱摸了一把,哭诉:“妾身实在惹不起余氏,曾经在少阴山,余氏就买凶要杀妾,现在又随意杖杀了碧云,妾身睡榻之侧息有猛虎,实在寝食难安啊……”
老夫人指着蒋淑宜,忿道:“你就这么怕她?”
“是!妾身时常梦见碧云一身是血,被人拖了出去,唯恐下一个就是妾身了。”蒋淑宜眼泪簌簌往下流,划过下巴,晶莹滴落,可怜无辜。
孕妇本就该适量走动有益生产,余氏倒好,不仅把蒋淑宜关起来,还弄什么乱七八糟的符水,没生养过的人真是什么也不懂。老夫人闭上眼,良久,缓缓启唇:“罢了,你让我再想想,先下去吧。”
蒋淑宜柔弱起身,默默出去。
老夫人当下最看中的就是遗腹子,但蒋淑宜也没有把握,老夫人会不会为了她腹中的孩子严讨余氏。
余氏之恶,她并没有故意涂抹,桩桩件件都是她亲手所为,就算有什么后果,那也是应得的果。
走出洪寿院没有几步,她听见室内传出老夫人声若洪钟的命令:“将余氏送去白云观为国公府祈福,待蒋姨娘平安生产后方可回来。”
这话一出,院中众人皆面露惊愕。
蒋淑宜却不太满意。x
碧云是一条人命,余氏仅仅是送去道观,终究还是便宜了她,只是,余氏的手再长,也鞭长莫及了。
“银翘,我们走吧。”
银翘跟上来,四周张望,一副有话要说快憋不住的模样,“姑娘,姑娘,有关徐清樵奴婢有话要说。”
蒋淑宜还在想余氏的事,漫不经心“嗯”了一声。
银翘道:“你猜徐清樵现在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