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让她叫母亲,可她的母亲不是眼前的女子,这人是蒋晩的母亲。
她只想要叫自已的母亲。
记不清当时说了什么,爹爹给了她一个巴掌。
她抹着眼泪跑掉,哭喊着要找自已的亲娘,她记得爹爹叫人把娘亲抬到了山上,她就径直往山上跑。
哭啊,跑啊,一不注意天就黑了。
四周都是写了字的石碑,和圆圆的土包,她在里面找啊找,却认不出哪一座是娘亲的新家。
她的嗓子已经嘶哑,口很干,腿也很软,肚子咕噜噜叫了几遍。
她庆幸爹爹没有追来,却又不知为何更加伤心。
开始下雪了,她抱腿靠着一座碑,意识渐渐发沉。
江枫就是那时候出现在她的面前,他撑着一把红色的伞,温和地站在她面前。
火把的光映照在他面颊,衬得他的眼神异常温暖,类似母亲为她梳髻时候的神情。
她把手塞进他的手心,好暖和。
“你是娘亲派来的吗?”她天真地问。
难得少年配合她的痴傻,“你说是就是吧。”
她咧嘴笑,“那你可以带我去找娘亲吗?不是爹爹带回来的娘亲,是我真的娘亲。”
他握住她的小手,“好。”
坟墓一座座找过去,她果真被带到娘亲的墓碑前,手一挣脱就奔过去刨土。
他却说:“你娘让我告诉你,你若听我的话,过些年她就会回来见你。”
她立马仰头,“过些年是多久?娘亲为什么不自已告诉我?”
他蹲在她的面前,将伞举在她头顶,“因为你娘有很要紧的事,等你长大了自会明白。”
她半信半疑,又听他说:“你娘还说,如果你现在执意找她,她就会再也回不来了。”
这句话,把她吓得半死。
她忙把小土坑填回去,嘴里直念:“我没有,我没有找娘亲。”
后来,蒋淑宜被他牵回了家。
本以为爹爹一定会骂她,爹爹的眼睛几乎都围绕着江枫,笑吟吟地问长问短。
从那以后,她听从江枫的话,不与继母做对,不与爹爹吵架,这才相安无事过了许多年。
她明白他的苦心,他不想她在这个家过得太艰难。
到现在为止,她依然忘不了他那天看她时的神情:
悲悯、怜惜,还有温柔到骨子里的爱护。
泪水顺着眼尾溢出,蒋淑宜缓缓闭上眼,那些记忆从来没有消失,只是存放在某个匣子里,触碰到机关就会洪水般的泄出,一发不可收拾。
他对她做出这样的事,她也没法真真正正的怪他,准确的说,两世发生这么多的事,她都没有把他归于余氏一类。
她依然希望他能好好的,没有她,他余生也定要过得平安喜乐。
她突然开口:“银翘,银翘!调头。”
了结前缘
日近黄昏,厚重的乌云积攒下沉,盘踞在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