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锦进门前,先看了时间。
毛黎说:“待会儿正中间的叫陈制片,这人做事情雷厉风行,桌上是个爱喝酒的,旁边的是刘导,打个招呼客气点就行。”
三言两语把人介绍得明明白白。
闻锦一进门,正好看到白歌坐在那位陈制片边上,谈笑风生游刃有余。
作为服装赞助商,白歌多数都投身在影视业内打品牌知名度,加上在行业内朋友众多,此刻出现在这儿不应该奇怪,但闻锦觉得怪的地方在于,白歌为什么还没回京华?
从入门这一幕闻锦便看出了局势,也能感受到这一场和谁最高高在上。
那位陈制片一头齐耳短发,圈内外都知道她和李氏交好,以前的项目都是李氏投资,年轻时进圈先搞综艺,和几个综艺编剧搞了档亲子综艺,开始发家,而后转到了电视剧行业。
两杯酒下肚,白歌凑近来问她:“亦泠还没收工吗?”
闻锦正喝着汤,慢舀着盅里的虫草,表情几乎没什么异动:“还没收工。”
“她做事情比较认真,跟她姐姐很像,宋遇要是还在,是不会同意隐婚的,亦泠年纪小做事情没什么分寸,我听她说没有办婚礼?”
闻锦听了这番话心里有数,慢慢放下勺子,转头看白歌问:“她怎么说的?”
白歌愣了一下,在想措词。
“宋遇姐姐不在了,就别说这些了。隐婚是我们的选择。”闻锦也不是不清楚发生在宋遇身上那些事情。
她对白歌的意见,并不来自于情情爱爱的争风吃醋上,而是那些纠缠不清的老故事。
陈制片跟毛黎聊完又过来跟她说话,闻锦礼貌地回着,饭局上都是打太极,能不能稳稳地拿下这个本,全是看个眼缘。
闻锦在这饭局上喝了几杯,看时间,这时候宋亦泠应该已经拍完了。她小声跟毛黎传达了要离开的意思。
毛黎胳膊拐了拐她:“这个本子隔壁的争着呢,再坐会儿。”
闻锦觉得自己喝的差不多了,也没往下再喝,陈制片也不会明着硬要她喝,后半场都是在聊天度过。
没有人注意的角落里,白歌自己喝着闷酒,像是被心事困住了,酒一杯接着一杯的往肚子里滑。
结束后,闻锦还保持着清醒,在门口被风一吹便闻到了自己浑身的酒气,白歌被陈制片搀着出来,反复地询问着白歌有没有喝多。
白歌本来皮肤白皙,一喝酒面上通红,人倒是安静的,一言不发吞咽着酒气。
“那陈制片,合同您随时发给我。”毛黎在临走前补充确认,确认这件事已经谈下来了。
陈制片将头发压到耳后,步子往后一个趔趄,像喝多的状态。
但注意力还是在白歌身上,看了一眼闻锦说:“确定下来了我会让人通知你们的。”
刘导也走近关心白歌的状态,白歌除了步子不太稳以外,看不出来别的。
“白小姐,你怎么样?”
白歌摆摆手,也没有作答,身子一晃站不稳,在刘导伸手前,闻锦眼疾手快拉住白歌,很好的挡住了刘导的这个动作。
“刘导,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先走吧,我会送白小姐回去。”闻锦搂着白歌的肩,才没让人从怀里滑下去,加上毛黎搭了一把手,省了不少力气。
天飘起了雨,冬日寒风料峭,她这么说了后,接陈制片的人也到了,两个人一前一后的离开。
白歌穿得薄,手腕上都能摸到些鸡皮疙瘩,毛黎问:“她住哪儿?”
闻锦眉梢皱了皱,问:“你住哪儿?”
白歌不回答,靠在她的肩膀上,眼泪开始往下淌着,不知道哭什么,但酒精是会麻痹人真实一面。
“算了,你带她到近点的酒店去休息,喝多了你看一晚,等她酒醒了你再走。”
“那你呢?”
“我四点就得起来去片场。”闻锦把人交给毛黎,拉下羽绒服拉链,把衣服给白歌披上,“我自己打车回去。”
风吹着她胃里灼烧得厉害,脑子跟着涨着疼。毛黎倒也没有不情愿,带着人上了车,临走跟她说让她赶紧回去。
闻锦吸一口气,看着车尾灯渐远,整个人仿佛松了气,她在原地站了好几分钟,左手撑着路边的树干,撑着撑着人就蹲了下来。
胃里一阵翻腾,迟迟不见吐出来东西,也不是喝多了就是很难受。又过了好几分钟,她试着站起来去拦路边的出租,一双手扶着她的胳膊。
闻锦惊怔,本能地要躲开,但起得急,眼睛出现几秒失明,几缕头发从她肩膀处划过落到她的面颊上,夹杂着发胶的味道,她抬头看去,正好对上宋亦泠深沉的眸光。
人物
今天不同往日,宋亦泠在车上一句话都没说,她也什么都没问。从上次吵过架以后两个人心情都是复杂的。
闻锦身上穿的是宋亦泠的衣服,宋亦泠将空调温度调高,此时车内是闷热的。
她掖着衣服闭着眼睛缓过这一阵眩晕,然后才从副驾驶转头去看宋亦泠,宋亦泠正好停车,这一看被宋亦泠余光察觉到了。
两人猝不及防的对视上,闻锦忽地鼻子就酸了,眼眶也跟着发热,她转过头去看车窗外。
脑子里想的是那天宋亦泠跟她争吵时说的那些话,对方的失望真的像是一根尖刺深深刺进胸口,她也不想这样。
这时候,闻锦握着的手机响了。
屏幕上是个陌生号码,她吸一口气划动接听,声音还没从刚刚那阵劲儿里缓过来。
“喂哪位?”
“是闻锦老师吧?我是《安宁》剧组的负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