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枫细心地打开铜柱的顶端,用手指轻轻探索铜柱内壁,片刻之后,他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对魏老板表示感谢:“多谢了,魏老板。”
“哪里了,贵客给够了银钱,小店仅是尽了本分而已。”魏老板谨慎言道。
觉枫与魏老板告辞,又与明焰闲逛了半晌才回王府。
程主事听人回禀觉枫已然平安回府,快步赶到,提着的心才放下。
“枫哥哥,我先回去了。”明焰伫立在门口便不肯再走。
觉枫颔首,轻快笑道:“公务要紧,快去吧。”
明焰似乎确有紧要之事,跃上骏马,向西北方向疾驰而去。
觉枫转身跨步进了门,正好遇上等待良久的肖裕,特意叮嘱肖裕将黑漆锦盒放到他屋中。
今日还算顺遂地取回了铸模让他颇为开怀,可如今铸模在手,双目有损,却无法再进一步,只好先将锦盒好好收在了床榻暗格里。
午后,洪恩又来诊治,撑开觉枫眼眸细细查探了半晌,施针过后又与他闲聊了半晌才肯离去。
已然是掌灯时分,洪恩前脚刚走,镜尘便进了门。
觉枫放下茶杯,言笑晏晏问道:“洪大夫可是想出了什么刁钻的法子……”
镜尘绕到了觉枫身后,伏在他的肩头:“没,只是寻常问候。”
“休想骗我,洪恩施完针,东拉西扯了大半日,直等到了你才肯走,几乎将每味药材的药性都详尽讲述,喉咙都嘶哑了。”觉枫心如明镜,又不想拆穿洪恩。
他攀上放在肩头的镜尘手臂,“我这眼睛还医不医得好,告诉我吧……我受得住。”
“自然是治得好,洪医师医道精湛,怎会医不好。”镜尘轻声回应,气息从喉咙深处缓缓呼出,鬓发紧挨着觉枫。
觉枫辨不出他真实的喜怒,咳嗽掩盖尴尬:“这几日倒还算习惯,若真的治不好,天大地大去做个盲侠,一样锄强扶弱……”
“你要去做盲侠,那我怎么办?”
觉枫还未发觉这问话之中蕴含的危险,不想将对话引入悲伤境地,调侃道:“那王爷再娶一位如花美眷,也是桩美事。”
“……”镜尘呼吸微促,将手臂收得更紧,气息温度炙热。
觉枫一窒,向后扬去,嘴唇已然被炙热柔韧的吻封住,紧紧贴合,直到两人皆喘不匀气息。
“在下认输了,王爷。”他喘息着,艰难地开口,两人的重量都压在椅子后面的两条椅子腿上,勉强维持平衡。此刻,他双眼失明,身体半悬,失去了往日的稳重,自己便如海上一叶孤舟,难以自持,天可怜见。
镜尘仍是不肯停地纠缠,冷酷道:“说错话要受罚。”
“我错了,镜尘。”
亲吻仍是绵绵密密。
“我真的错了,夫君。”
镜尘这才肯停下,将椅子转过来朝着自己,温热气息喷薄到觉枫脸上:“重新说……”
觉枫勾起唇角,伸出两根手指,转了转手腕:“娶两位。”
“不知死活。”镜尘被他逗得恼怒,狠狠说了句,双臂撑在椅上,作势又要继续。
“错了错了,夫君,王爷,心肝儿。”觉枫不敢再逗他,双手抵住镜尘肩膀,为自己撑出些求饶时间,将他所知道的亲昵称呼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
“若当真瞎了,我缠着你一辈子,行吗?”觉枫整个人蜷在椅上,懵懂地扬起脸。
“记住了自己说的,不准去我找不到你的地方……”镜尘话中分明是不容分辩的霸道,却隐隐含着乞求。
觉枫微愣,这些话不似空穴来风,许是今日自己甩开了探哨被镜尘知晓。
“下次、我眼好之前,都让他们跟着。”觉枫举起三根手指朝天,赌咒发誓地说道。
镜尘心中微微抽痛,即便觉枫看不见,仍点了点头,两指指背微微刮了刮觉枫鬓边,狠厉又带宠溺说道:“……此例不可开。”
觉枫眼前被一片洁白所覆盖,他的听力出众,通常能够轻松辨识周围的环境和人的动态,但此刻,这种敏锐的听力却让他感到羞涩,脸颊不禁泛红。他能清晰地捕捉到镜尘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那份温柔而富有技巧的节奏,甚至能够想象出镜尘此刻脸上的表情,这使得他的心跳如狂,无法平静。渐渐地,他的耳边只剩下如鼓点般强烈的血脉跳动声,原本清晰的话语被粗重的喘息声所取代。
被人完全掌控的滋味并不好受,如同坠井之人,渴求酣畅附着些微折磨,想要逃逸却无力挣脱,他压了口喘息,祈道:“给、给我……”
镜尘的脸上浮现出微妙的笑意,然而他并未打算就此罢手。对于眼前人此刻摇摇欲坠的沉溺状态,他感到非常满意,他素来极具耐心,便如伺机捕捉野物的猛兽。
觉枫的气息逐渐变得急促,仿佛即将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他此刻气息仍是不匀,这糟糕的黏腻喘息声,入了自己耳中都极其羞耻……在他眼角凝聚的泪水,终于滑落,伴随着内心深处的渴望,他低声呼唤道:“镜尘……”
这声音艰涩又凄美,饶是百炼钢也化了绕指柔,镜尘被喊得心中一软,看他置身风雨甚是可怜,才终肯释开,暴风骤雨般的袭过,紧紧拥住溃不成军的觉枫,低声问了句:“舒服吗?”
觉枫眼前渲了万种颜色,被他一问,羞怯难当,微微颔首。镜尘极尽温柔地将觉枫双臂缠在自己腰际,绵绵说道:“我很欢喜……”
此刻觉枫似乎能看清那双深眸,只觉得整个人都跌进了那深不见底的眸子里,越挣扎越是陷得更深,到头来不如坠落在眸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