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国帝宫之内,小内侍手持着信件垂快步走过廊道下,正巧几名刚从小朝会上离开的官员迎面走来,他恭敬地让开了道路,候于一旁。待几人与自己错身而过,遂抬几近小跑地往鹏跃殿而去,至殿前才放缓了步子。
“慌慌张张成什么样?”
面对叱责,小内侍却是躬身拱手将手里的信件递了出去。
“陈国快信。”
欧阳氏东堂开堂在即,此时从陈国来的消息圣上必然想第一时间知晓,因而这封信当即被呈进了殿内。
彼时新帝正半躺在宽椅上松快着身子,这一上午与人议事,肩膀早已酸痛。忽而听闻脚步声,他瞄了一眼来人,随意地开口道:
“又是何事?”
内侍双手奉上信件,回道:“回圣上,陈国来信。”
新帝得闻此事,当即坐了起来,接过信件快扫了一眼,随即便皱起了眉头。
这信件是云生的人送回央国的,里面简略道了平安,百名文士皆安全抵达陈国,又道了一些接引的琐碎之事。而信件的末尾才是这封信的目的,那便是阿笙向皇帝讨的赏赐。
新帝将那最后两行字看了一遍又一遍,而后微眯着神色,不断审视着其中的文字,唯怕自己会错了意。
良久,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甚为有趣之事,敲了敲桌面,向内侍吩咐道:
“将承礼司的人给孤召来。”
秋息一夜乘风起,这微暖的气候转过北面的山脉,到了陈国便带上了寒气。
骤雨过后,街道上的行人都穿上了略厚的袍子。秋词园内,嬷嬷吩咐着人赶紧将姑娘的厚衣裳整理出来,莫要将人冻着了。
屋内,茶炉燃得正旺,阿笙临窗而坐,垂眼看着一本名为《问天集》的文典,这本书便是文史大士商博的论着。
商博此人甚为传奇,早年曾游走多国,并在三国任宰相之位,此次欧阳氏开堂,所讲内容便是商大士的论着《问天集》。商博年轻之时曾为千人讲学,这也造就了如今不少文士都自许为商大士的徒子徒孙,但正经得他收徒,并留在身边教习的也就只有当年的裴钰。
虽说央国大皇子也曾为商博学生,但邱氏此子在学识之上无任何建树,因而时人在提起商大士时,几乎都忽略此子。
也因商博着书不少,他对于当下年轻一辈文士的影响不可忽略。因此,欧阳氏开堂广宣商大士的《问天集》这件事本身便足以引得众人的瞩目。
静严对于商博的评价颇高,因此商大士的许多论着她都有读过,也包括这一本。
这本《问天集》中商大士以逍遥为题论有无之形,颇为玄妙。可越是玄妙之物,不同的人来看便有不同的结论,众口本就难调,欧阳氏敢就此集面向天下人开堂,倒是有些胆量。
茶炉中炭火的声响将阿笙的思绪拉了回来,嬷嬷的声音此刻在屋外响起。
“姑娘,张家姑娘来了。”
闻此,阿笙随即笑着起身相迎。
张苒苒与阿笙是在去寒州的途中结识,张家铁矿收归朝廷之后,张苒苒这一脉反倒得到了重视,如今张冉冉借由与寒州的合作,拿稳了家族的话语权。但因她的生意有一部分见不得光,因此常年在各国游走,没个定数。
对于当年阿笙的仗义出手,她至今感恩,得闻阿笙恰巧也来了陈国,随即推了邀约,来这里见她。
张苒苒一袭绯色长裙尽显飒爽利落,如今的她眉眼间不见了从前的怯弱,尽是飞扬的笑意。
“我知你近日甚是忙碌,怎得忽然来了陈国?”
阿笙睇了睇案几上的《问天集》,“来凑一凑东堂的热闹。”
见她这般说,张苒苒苦笑道:“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阿姊这话怎么说?”
知阿笙疑惑,张苒苒方才道出这场开堂并非如央国传扬的那般,东堂地处偏远,至今官道未通,因此陈国本国的文士大多都不会亲自前去,将会由王室的笔侍代为转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