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卸了妆,嘴唇都没有了血色,整个一病入膏肓的模样:“皇贵妃当真从太后那出来的?”
“千真万确,”赵一泰道,“奴才这双眼瞧得可是真真的。”
“去!去把皇贵妃给我请过来,”皇后剧烈的咳了起来,“咳咳…咳咳咳,别、别让她见到皇上。”
“是,娘娘”赵一泰领命退下。
“皇额娘,”和敬公主见皇后如此病重还执意要见皇贵妃,满脸的不解与担忧,急声道:“您都病成这样了,应该好好歇息才是,皇贵妃明日再见也不迟。”
“不行!”皇后喘着粗气,努力平复着呼吸。
“太后这个老狐狸,若真等到明日,一切都来不及了。”
皇上因嫡子的事对她尚有几分愧疚,这才让她有把握与太后抗衡,可若是阿初出手相助太后,皇后知道,她一定没有任何胜算。
“璟瑟,待会见到皇贵妃的时候,好好行礼,”皇后严声警告道,“上次那话也不要说了。”
和敬公主委屈道:“儿臣不要,明明皇额娘才是皇阿玛的妻子,可为什么她们都在传皇贵妃才是皇阿玛的一生所爱,这不公平!”
“没有什么不公平的,”皇后苦笑,“本宫的确是你皇阿玛的妻子,这毋庸置疑,可在这后宫之中,情爱之事又怎能简单地用名分二字来衡量。
“本宫身为大清的皇后,要顾全的是整个六宫的安宁,而非仅仅计较这所谓的情爱。”情爱,年轻的时候她或许还心存幻想,如今的她却很冷静,因为她早已比皇上先一步看清他的心意。
好在,好在她对这个男人没有了眷恋,她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留下璟瑟,不让她远嫁科尔沁。母子连心,即便她再说女儿无用,也是舍不得她这个女儿的。
“璟瑟,我看得出,你并不讨厌皇贵妃,”皇后柔声道,“你也不必为了额娘故意跟皇贵妃做对,她是个好人,从头到尾也没害过我。”反而本宫却是害过她的。
和敬公主涨红了脸,急切地说道:“皇额娘,我没有,我、我讨厌她都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还会喜欢她!”
皇后无奈笑笑,“本宫是你额娘,哪里看不出来你的喜怒,你对讨厌的人向来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唯有她,也只是斗斗嘴罢了,”而且她一皱眉就不自觉闭上了嘴,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和敬公主年纪还小,遮掩神色的功夫显然还修炼的不到家。
和敬公主满眼的愧疚,她觉得自己背叛了皇额娘,言语间小心翼翼的道歉:“对不起,皇额娘。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都是皇贵妃的错!每次看到她那些骂人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皇后温柔的抚摸着和敬公主的头,“没事,皇额娘也很喜欢皇贵妃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丢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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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初很快赶到了皇后的所在处,见皇后虚弱的靠在椅背上,时不时咳一两声,和敬公主也坐在一旁的位置上,见阿初来了,起身给她行了一礼。
阿初回礼,然后上前对着皇后道:“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太后和皇后接连来找她,是为了什么,她心里自然清楚,两个人都是为了自己的女儿,这个忙,帮谁阿初都心有愧疚。
除非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想必你也知道本宫寻你来所为何事,”皇后没有兜圈子,直言道。
阿初颔低眉,“臣妾人微言轻,担不得您和太后的厚爱。”
“皇贵妃何必妄自菲薄,”皇后咳道,“这世上,也只有你一人能左右皇上的心思了。”
“本宫不白让你帮忙,”皇后眉眼之间尽是黯淡之色,“等本宫死后,皇后之位必定属于你,富察氏在宫里的势力也一并交与你保管。”她能给她的,也只有这些了。
“皇额娘,”和敬公主眼泪都掉了出来,声音颤抖:“儿臣断不需要皇额娘如此委屈自己。您也切莫说这般丧气的话,儿臣实在是听不得,儿臣只愿您日后身体安康,福寿绵长,让儿臣得以长久承欢膝下。”
“璟瑟,”皇后无奈道:“皇额娘刚刚给你说的,你就忘了吗?”
不要插嘴,安静听着。
和敬公主双眼红红的,欲言又止。
阿初感动于两人的母子情深,但还是纳闷,她长得很有野心的样子吗?怎么皇后和太后都以皇后之位来诱惑她。
“皇后娘娘这一番话,臣妾惶恐至极。”虽不解,但她依旧出口安慰道:“娘娘您福祉绵长,定能长长久久地稳坐后位,如今这宫中大小事务皆仰仗娘娘操持,才得以妥善处理,皇后娘娘又何必说出这等言语?臣妾也深知自己才德有限,对皇后之位绝无丝毫非分之想,只愿恪守本分。”
皇后咳得脸色泛红,“本宫的身体自己知道,已然时日无多,此生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自己的女儿姻缘圆满,”
“你为人怎样,本宫是知道的,”当日她和慧贵妃主动上交宫权,皇后便知她没有夺权的心,“自然也知晓你是不在意这些的,可这是本宫的全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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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的位置对于她而言,是一生的追求与荣耀。
阿初微微一愣,终究,还是软了心肠。
她对求娶嫡公主的人并非一无所知,那位色布腾巴勒珠尔,从小在京中长大,是皇子们的伴读,两年前又被封为辅国公,生的一表人才,性格呢也算温和,姑且是乘龙快婿的人选。
而太后和皇后为什么都不乐意,是因为根据科尔沁历来的传统,身为亲王之子,成亲后是要居住在科尔沁部的,在古代,称得上是远嫁中的远嫁,很可能数十年都不一定能见上一面,所以即便科尔沁部再尊贵富庶,也没有哪一个母亲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