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将尽,京城的暑气来?势汹汹,人们茶余饭后聊得最多的,便是近来镇北侯世子在追求温家嫡女,追得是轰轰烈烈、人尽皆知。
只?是那位病美人性子素来清冷,多少世家?子弟苦追无果,萌动的春心被无情碾碎,谢小侯又能坚持多久呢?
又或者,他真能摘下那高不可攀的天山雪莲?
消息传来?,最怒不可遏的自然是温太傅,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好学生从一开?始就目的不纯,竟是直奔他的宝贝孙女来的。
而温家?的另一个男人温初言虽然没说什么,但?对谢怀蔺也是严防死守,甚至还打着翻新老宅的名号将围墙加高了两尺。
而侯府这边,纪向纭看着忙碌地往书?箱里塞各式各样新奇玩意的儿子,心里啧啧称奇——
过去?只?要提及婚事?谢怀蔺就炸,如今倒好,都不用她?这个当娘的催,他便成天追在人姑娘身后跑,一点不嫌害臊。
因?此,纪向纭也没计较他往书?箱里装的是书?本还是别的什么。
本来?让他拜温太傅为师就是为了让他修心养性,好好陶冶情操,磨磨战场上带来?的那股煞气,压根没指望他读出个什么名堂。
读书?哪有儿媳妇重要?
不过纪向纭还是忍不住出声?提醒:“你追姑娘追归追,别纠缠得太过啊。感情这种事?讲究个两情相悦,要是把人逼得太紧,只?会适得其反,引来?对方讨厌的。”
“知道了娘,我心里有数。”
谢怀蔺应得干脆:“我出门?了。”
今日没有温太傅的课,取而代之的是个身材矮小的夫子,谢怀蔺左耳进右耳出,百无聊赖地用笔尖搅弄砚台里的墨,突发奇想,在纸上空白的位置写下一个名字:
温久。
他不止一次被温太傅委婉地提醒字丑,要他花时间精进书?法功力,然此刻一笔一划写下的两个字虽和书?法大家?相去?甚远,但?也端正得体,比平常歪七扭八、仿佛下一刻就要跃出纸面的字好太多。
墨痕渐干,字迹幻化成少女清丽白皙的脸——要是他能描绘出温久的模样就好了。
谢怀蔺第一次为自己不会丹青作?画感到深深的遗憾。
他想了想,又提笔写:
岁岁
又觉得这样还不够,他用余墨在温久的名字旁写下自己的名和字,后者颜色稍淡,像主人做贼心虚偷偷添上去?似的。
谢怀蔺终于满意,搁下笔,光是看到两个人的名字并排摆在一起就欢喜。
他想象着有朝一日两人的名字出现在同一纸婚书?上,心脏止不住地悸动,还没来?得及畅想更多细节,冷不防被人从旁打岔——
“慕之,发什么呆呢。”
王朔从后面勾住谢怀蔺的脖子:“写的什么,我看看。”
他早就注意到谢怀蔺盯着桌上的纸傻乐,对内容好奇得不得了。
“关你屁事?。”
谢怀蔺不爽地拨开?他的手,把纸揉作?一团。
“回你位子听课去?,别来?烦我。”
“听什么课啊,夫子都走?了。”王朔说,“散学的钟敲了好几轮,你平常不是跑得最积极,今儿这是怎么了?”
今日课程结束得早,才过晌午,崇文堂里已剩没几个人。
“结束了?”
谢怀蔺腾地站起,二话不说拎起沉甸甸的书?箱,迫不及待要走?人。
谁曾想王朔也屁颠屁颠地跟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