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初言在妹妹的院子里来回踱步了将近一刻钟,最终还是选择敲响她的房门。
“岁岁,你睡了吗?”
房门应声打开,温久只简单披了件外衣,困惑地望着兄长:“怎么了,哥哥?”
温初言将手背在身后:“没什么……就是想来看看你?。”
他?回来时听说了白天的事,实在放心不下,因此虽有些晚了,还是想亲眼确认下妹妹的情况。
“陪哥哥坐会儿?”
他?歪了歪头,用眼神示意院里的石桌。
“好啊。”温久答应得爽快。
石凳冰凉,温初言特意拿了个蒲团垫上,才让妹妹落座。
“工部的事务多吗?哥哥可还适应?”
自从为?官之后,温初言在府里待的时间少了,早出晚归,温久有时一整天都见不到?他?。
温初言耸了耸肩:“还行,忙是忙了点,不过我?都能应付。”
作为?万众瞩目的状元郎,他?直接跳过翰林院熬资历的过程,被?圣上破格提升为?工部员外郎,看样子有意把他?往内阁重臣的方向培养,羡煞一众同?期。
兄长能力出众,面对?再困难的事情也?游刃有余,在这点上温久对?他?信心十足。
闲聊到?此为?止,温初言观察着妹妹的神色,发?现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难过。
“我?听下人说,父亲他?……打翻了你?做的海棠酥?”
温久淡淡嗯了声,后悔道:“公主告诉我?,父亲以?前最喜欢吃海棠酥,连上朝都要随身偷带几块,所以?我?就……”
她苦笑?:“是我?自作聪明?了。”
“哪里的事。”
温久正沮丧着,手心里被?塞了杯温热的茶水,瞬间驱散了掌心的冰冷。
温初言望着皎洁的圆月,悠悠开口:“父亲以?前上朝总会被?圣上留下议事,结束时往往饥肠辘辘。阿娘心疼他?,所以?总是起早为?他?做自己最擅长的海棠酥,让他?随身带着,这样饿了也?能垫垫肚子。”
原来如此。
温久安静地听着,神情恍惚。
父亲哪里是喜欢海棠酥,只是因为?母亲擅长的点心碰巧是海棠酥,所以?他?才喜欢罢了。
父亲喜欢的,其实是给他?做点心的那个人。
但在不明?其中曲折的外人看来,只当他?真就好海棠酥这口,长公主也?是因此产生的误解吧。
平日里兄长甚少提及过去,此刻与她讲起那段甜蜜的日子,温久心下感慨万千。
“哥哥,有时候我?在想,我?是不是打从一开始就没有出生比较好,这样阿娘也?不会离开你?和爹爹,你?们现在还会是幸福的一家人。”
“傻姑娘,又在说糊涂话。”
温初言心疼地叹息:“你?也?是哥哥重要的家人啊。”
母亲去世时他?才五岁,这么多年过去,对?母亲的印象逐渐模糊,温初言几乎快想不起来她的样子,只记得些零碎的片段。
他?记得母亲是个很温柔的人,会把年幼的他?抱在膝盖上,给他?讲话本?里的故事;他?也?记得七夕的夜晚一家三?口出游,他?骑在父亲的肩膀上,母亲挽着父亲的胳膊,脸上带着柔情似水的笑?意。
可是,母亲已经?离开了。
父亲选择将自己困囿在过去的虚影,温初言却不愿当个胆小鬼,他?只会向前,不会倒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