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患虽解,内忧可还一大堆呢。”谢怀蔺笑了笑,“我暂时没考虑那些。”
话里话外意有所指,左相为首的几个老臣脸色益发难看,如坐针毡。
“欸,话别这么说。”
步兵统领打了个酒嗝,爽朗笑道:“实不相瞒,末将有一小妹,年方十六,容貌一等一的好,就是性子娇纵了些,父母都拿她没办法,唯独提到您才有几分小女儿姿态。”
武将不比文人,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想什么说什么,明确而直白。
席间有人打趣:“姚兄别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啊,谁不知道你家妹子精通十八般武艺,发起狠来连男人都打不过她,你这是让都督娶个女将军回去比武啊。”
“就是就是,论及娶妻,还是我表妹那等柔情似水的姑娘适合掌家。”
“我家小妹也不赖……”
“去去去,”姚将军笑骂,“凡事都要讲个先来后到,再说我妹子武功再好,还能比得过都督不成?”
听了他的话,武将们齐齐发出一阵欢快的笑声,气氛一度十分融洽。
温久静静地坐着,仿佛与世隔绝般与周遭场景格格不入,从表面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破绽,脸上只有漠然。
谢怀蔺看着,心头霎时堵得慌。
哪怕贵女别有目的地主动献舞,哪怕自己被人争先恐后介绍对象,温久始终无动于衷,像个不相干的局外人一样——她就一点也不在乎吗?
这时姚将军重新提起话题:“舍妹顽劣娇纵,但也不失天真可爱,最重要的是她倾慕将军已久,只是不知……都督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所有人都在等待谢怀蔺回答,想看哪家小姐能入这位少年将军的眼。
可是谢怀蔺没有直面姚将军的问题,狭长的凤眼烦躁地眯起,目光流转,状似不经意地落在温久身上。
“温小姐觉得呢?”
他突兀问道:“依温小姐认为,我该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猝不及防被点到名,温久搁在膝盖上的手指微缩,冷漠的面具有那么一瞬出现裂痕。
但也只有一瞬。
她很快恢复如常:“这种事都督自己最为清楚,不该问我。”
“是吗?”谢怀蔺目光紧锁在她身上,不依不饶,“我以为温小姐会知道答案。”
“我如何能得知都督内心的想法?”温久淡淡道。
在场人士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你来我往,不理解谢怀蔺把问题抛给温久的用意何在。
看着……怎么觉得谢都督心里有气呢?
果然还是对自己被抛弃一事耿耿于怀吧,不然干嘛这么阴阳怪气?
姚将军有些挂不住脸。
不管这二人有什么纠葛,现在谈论的是他妹妹,谢怀蔺怎么能堂而皇之地去征询其他女人的意见?这不是摆明了瞧不上他妹妹也瞧不上他吗?
可必须承认的是,温久作为京城第一美人,在才貌上无人能出其右,谢怀蔺曾经的妻子是如此人间绝色,眼高于顶也是应该的。
谢怀蔺似是不满意温久的回答,但也没再追问,只是接连饮了几杯酒下肚,看上去心情不悦。
气氛骤冷,虽然宾客们还在推杯换盏,但显然比方才不自在了许多,每个人都紧着一言一行,生怕触了谢怀蔺的霉头。
温久担忧继续待下去谢怀蔺还会语出惊人,于是和身后伺候的宫女交代了几句,准备就此打道回府。
众人皆因她的离席松了口气——这个夜晚的骚动大多和这个女人有关,赶紧走了别碍事才好。
凝滞的空气又开始流动,温久能感觉到他们巴不得送走自己这尊瘟神的心情,苦笑过后挺直脊背,落落大方地走出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