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手递上花酥,一手托在她颌骨下,伺候得极是殷勤。
梅泠香抬眸望他,诧异又疑惑,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莫非不想看书,想讨好她,磨着她改变心意?
泠香张开檀口,咬下一小口,酥脆香甜。
待咽下,她拿丝帕拭了拭唇瓣,浅笑问:“少爷今日殷勤至此,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还是有事相求?”
闻言,章鸣珂笑意一滞,有种被人看穿的心虚。
他竭力掩饰,顺势拖动锦凳,坐到泠香身侧,将泠香咬过一小口的花酥塞到口中,含混道:“你不是身子不适么,小爷是你的夫君,就想疼着你宠着你些,你怎的偏把人往坏处想,我是那种人么!”
那块花酥,他吃得自然而然,丝毫不嫌弃她咬过的痕迹。
泠香望着他薄唇上沾着的些许碎渣,不知怎的,唇瓣微微发麻。
蓦地,她收回视线,抿抿唇,想起夜里同他说过的话。
还说她把人往坏处想,他说她身子不适,他才待她好,他的这些好,不正是有所图谋么?
敢情儿他外头的两位美人还未处理妥当,心里就惦记着她的身子了?
泠香有些气恼,可待会儿要出门送高师兄,她不想这个时候问他外头的腌臜事。
“我吃饱了,你自己用膳吧。”泠香说着,便站起身,回内室更衣去。
“诶?怎的今日胃口又不好了?”章鸣珂摸不着头脑。
用罢早膳,泠香拿起她昨日装裱好的画轴,放进金钿替她找的,大小正合适的锦盒,便和章鸣珂一起出门。
坐上马车,章鸣珂望着对首频频朝外望的小妻子,心里五味杂陈。
小妻子本就生得月貌花颜,今日发髻钗环别致,窄衫罗裙鲜妍,更是让人眼前一亮。
默默端凝着,章鸣珂总觉得小妻子今日心情格外好,衬得气色也好,铅华弗御,顾盼生辉。
她满心欢喜地,抱着锦盒,去送她敬重的师兄。
梅泠香时不时朝外望望,留意着时辰,只怕晚了,赶不上见高师兄一面,根本没注意章鸣珂的异样。
第21章吃醋
城外五里亭,杨柳依依,烟帘翠幕。
梅泠香见到高泩,把精心准备的画作送给他:“高师兄,祝你此去青云直上,步步高升。京城路途遥远,高师兄多保重。”
她能来,还带着礼物来,于高泩而言,是意外之喜。
高泩的父亲曾做过七品小官,被上峰构陷,含冤而死,他与母亲相依为命长大。
母亲知他心事,谆谆教诲,犹在耳畔。
“阿泩,娘知道你喜欢泠香,泠香是个好姑娘,娘也很喜欢她。可她要为父治病,你要为父伸冤,你给不了她要的,她也帮不了你分毫,你们注定是有缘无分。”
“如今她已嫁人,你堂堂男儿,岂能耽于情爱,执迷不悟?”母亲长长一声叹息,令他心中发苦,“如今世道艰难,你若能在京城觅得一位贵女,仕途会顺遂许多。阿泩,忘了泠香吧。”
望着眼前佳人,高泩有一瞬失神,他一贯自持,叫人难以察觉。
不管内心何其动容,他面上仍是淡然无波,风仪清直,笑意温润:“多谢师妹,等我打听到能医治师父的神医,便给师妹来信。”
梅泠香此番前来,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含笑施礼:“多谢高师兄,后会有期。”
马车折返时,梅泠香想着之后的打算,默然不语。
此情此景,落在章鸣珂眼中,只当她是舍不得高泩,正独立伤怀。
他一个人高马大的俊俏郎君坐在她面前,她却熟视无睹,章鸣珂不喜欢这种忽视。
“泠香,若我告诉你,小爷今日做过一件不太光彩的事,你能不能从轻发落,别生我气?”章鸣珂觉得,哪怕她生他气,也比无视他要好。
他希望她的情绪,为他而波动。
泠香从沉思中回神,愣愣抬眸,目露疑惑,他说的不光彩的事,应当是那两位美人吧。
大少爷想今日处理她们?
他叫她不要生气,该不会他想把人带回府中?
“须得看少爷做的是怎样不光彩的事,若是令家门蒙羞的,恐怕不止我生气,还得禀告母亲去。”泠香语气淡淡,没应承他什么。
虽没想好如何对待那两位美人,可泠香已想清楚,他若把人带回府中,她决计不会再让他进房门半步。
“告诉母亲?不至于,不至于。”章鸣珂连连摆手,语气轻巧道,“小爷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只不过是看高泩那厮不顺眼,把你送他的画换了一幅罢了。”
霎时,梅泠香心神一紧,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换成什么了?”梅泠香声线发紧追问。
反正人都走远了,章鸣珂也不怕说出来,他眼眸晶亮,精神振奋道:“一个大猪头!小爷亲手画的,画得很不好,保证他不喜欢,哈哈哈!”
他笑声爽朗,惊飞道旁树上的栖燕。
read_x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