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只余他同柏逢舟两人。
潘知节仰起头张望着,面前青年突然一改往日温润如玉的模样,冷冷甩开他的手,抽回袖摆。
“潘兄,好自为之。”
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徒留潘知节一人愣愣望着他的背影,心惊胆颤。
同窗这些年,这是潘知节第一回见到另一面的柏逢舟,这让他感到十分陌生。
青年冷厉,决绝,简短几字甩开他手的那一瞬间,似是在两人间划开了一道有着天壤之别、无法逾越的鸿沟。
不,不,准确来说,柏逢舟短暂的一瞬释放出的气魄全然不像一名刚刚科举入仕的青年。
那是一种历经宦海沉浮后,处变不惊游刃有余的从容之态。
柏逢舟眸底情绪重新趋于平静。
他看到那道明媚恣意的身影在不远处等着他。
这样好的公主,生来就是应当被好生爱着的,柏逢舟心想。
“公主还在等我么。”
“是啊,”殷灵栖同他并肩行走,“我想着,若是再数五个数,仍未见你出来,我便让人把你强行带走。”
柏逢舟无奈中透着几分纵容,垂眸一笑:“公主这是什么意思。”
“他在撒谎,你没必要同他周旋,浪费时间。”殷灵栖直截了当说道。
“撒谎……”柏逢舟想起方才她手中茶碗那一声轻响,了然一笑:“是啊,他的确说了慌,公主如何发现的?”
“他并不爱重自己的娘子,所以一开始我便没打算赏他好脸色。”殷灵栖想起方才潘家小娘子离去时委屈啼哭的身影。
“我命人调查过孟生、潘生二人及其家眷的背景,他连自家娘子的生辰都记错了,还敢底气十足地说出来,真可笑。”
“是啊,”柏逢舟叹道,“不过是上个月的事,他怎么会记错呢。”
“柏公子以后离他远些,这种人嘴里没一句实话。”
柏逢舟微微一怔,继而笑了,这样真诚的叮嘱,于他与小公主的关系而言,显得有些亲昵了。
“不说这些了,”殷灵栖捂住胃,“我饿了,忙了一宿直到晌午了连顿早膳都没吃上,要饿死人了。”
她忽然抬头望着柏逢舟:“我听闻翰林院附近一家馄饨铺子很受欢迎,柏公子愿意陪我一同去吃吗?”
柏逢舟微微有些惊讶。
“公主确定要去那种地方用膳吗?”
那家馄饨铺子他常去,原因无他,冬日里一碗价格低廉、热乎鲜香的馄饨于柏逢舟这样贫寒的学子而言,是最佳选择。
“有什么问题吗?去吧去吧。”殷灵栖抓住他的胳膊,一手提起裙裾朝外面跑。
“快些吧,我真的快饿晕了。”
柏逢舟敛眸低笑,便也任由她拽着手臂,跟随小公主风中如花绽开的裙裾,步履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