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朵并蒂花之所以在她手中,是因为从一开始,那是被她遗忘良久的,理所当然属于她的,生辰礼物。
天光茫然如雪,宛若佛光,无声无相凝视苍生。
江南音的身体开始溢散,仿佛风中的烟,一点一点粒散崩溃,消逝茫茫天光里,像雪融化。
祈清和身后一轻,她茫然地转过头,看见江南音一点一滴消弭湮灭。
江南音似乎很高兴,唇畔扬着笑,眉目释然,仿佛故事话本里最恬淡温柔的大家闺秀,站在云霞花丛中,和妹妹一起摘花追蝶,生活的无忧无虑。
“再见啦,小师妹。”
美丽的绿衣姑娘彻底烟消云散。
与此同时,在现实中的仙盟里。
听命灯明灭晦暗,燃着代表“死亡”的黑色烛光,沈北歌眼泪止不住流淌,她跪在冰冷刺骨的灰旧地砖上,嚎啕大哭。
狼狈如雨,泣不成声。
骊龙昭雪
仙盟,几近午时。
烈日狠毒,将斩妖台灼得如镜面般晃人眼睛,真仙灵官、世家贵族、宗门长老尽数到齐,升庭已然持续了数个时辰,谢家步步紧逼,不可一世。
谢惠顾直挺挺站在斩妖台正中,静立良久,承受着来自各方势力的诘问。
“你既说八百年前谢家利用骊龙珠为非作歹,可有实证?”
谢惠顾唇角抿了抿:“毁树。”
斩妖台众人哗然。
他咬着牙关,又说道:“谢家利用骊龙珠,毁树烧山,致使凶兽逃逸祸乱人间,建木树凋弊地脉紊乱。”
“笑话!”有谢家人不屑反驳道,“当年石者山一行,多少世家牵扯其中,混乱纷争岂是因谢家一人而起?妄想借此定罪谢家,未免太过荒唐。”
“再者,惠公子,你说谢家毁树,如今可有任何凭证?”
谢惠顾沉默。
石者山八百年前确实经历了一场山火不假,但长达数百年过去,所有死寂早已新生,哪里还会有半分骊龙珠引雷劈木的证据。
仅靠人证,从不足以一锤定音。
他手心背上里全是冷汗,明明毒日当空,热得要将天地融化,他却感受不到一丝温度,众人一言一语的反驳,仿佛一头凉水泼下来,寒意彻骨。
“拿不出证据就别在这儿诬陷攀扯!”
“呵,不问都为了保那个魔头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说不定一直都是不问都与那魔头沆瀣一气,挑起世家矛盾,请盟主细查不问都上下!”
“恳请盟主封锁不问都细查!”
旁观席上坐着的不问都学子们哪里受过这种诽谤嘲讽,一时间非要跟人争个是非不平,想反驳,刚辩白了没几句,又被真仙灵官强行噤声。
坐在最高处宝座上的仙盟盟主依旧沉静肃然,迭放在膝间的双手动了动。
盟主冷声道:“你还有任何佐证吗?”
谢惠顾垂着头,身体微微发抖,他无话可说。
旁听席窃窃私语,喧扰声很低,却字字如刀,山呼海啸般摧枯拉朽。
仙盟盟主顿了顿,不容置疑的含着杀欲,他一字一句,下了最后的定论。
“骊龙遗孤,别澜夜,戕害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