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栀有?些?无语,这位章家姑娘来了仁寿宫,连洗脚水撒的花都有?要求,眼下火烧眉毛了,漪姑娘竟然还在意管教下人?,她压住想要翻白眼的欲望,挤出标准的笑容道:“外城有?人?攻城,靖王殿下前去督战,姑娘还是快些?随奴婢去太后处。”
章漪听了这话?才知道事?态严重,也顾不上?什么妆容了,穿好了衣衫,便跟着章太后的辇舆往外城走?。
夜色之中,燕宫上?下灯火齐明,有?宫人?在惊慌之下卷了财物要逃窜,禁卫军的将士受章琦之命,无论?遇到?逃兵还是出逃的宫人?,一律死罪,霎时内宫血流成河。
兵荒马乱之际,高凛混在人?群之中,视线紧紧追随着燕王殿下,他没有?动手去斩杀那些?出逃的宫人?,只是随着人?流慢慢上?了城楼。
萧北冥被前后的禁卫军将士押在城楼上?,宜锦就站在他身侧,篝火之中,秋风猎猎吹动战旗,跳跃的火光映着宜锦的面庞,令她有?一瞬的恍惚。
仿佛又?回到?了前世在北境乾马关城门口的时候,只不过那时,受赛斯所迫,她站在城楼下看着阿姐宜兰苍白的面颊,几乎来不及告别。
后来萧阿鲲还是来了,她记得北境冷冽的风,记得他身上?混合着沙尘和血腥的气味,记得他后来平静中带着绝望的神情。
这一世终究是不一样的。
城下军队分为四列,为首的将军横刀立马,面上?有?道长长的疤痕,一身铁甲泛着冷光,正是魏燎。
陆寒宵在左,段桢在右,两人?虽是文臣,但在这情境之下,却比武将更显威严。
萧北捷扶着城墙上?冷硬的砖,试图让自己更清醒,魏燎明明奉皇命镇守北境,不该这时候回来,且陆寒宵一个文臣,哪来的兵?
还是说,父皇将另一枚兵符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翰林?
城楼之下,魏燎雄厚的声音句句清晰,传人?军士们耳中,“靖王萧北捷毁坏继位诏书?,意图篡夺皇位,今日我魏燎奉先皇之命携龙骁军拨乱反正,拥立新君!”
声浪如同波涛,传进每一位守军的耳朵,他们几乎下意识地看向靖王。
萧北捷控制着双手,面上?仍是一派冷静,眼下章琦只有?调动禁卫军的兵符,可禁卫军中的将士大多是靠世家荫蔽选出来的,没有?上?过战场,哪能与魏燎率领的龙骁军相比。
父皇殡天?之前,他曾去问过剩下那枚兵符在何处,但父皇却并未告诉他。
眼下围城之困,似乎只有?靠燕王夫妇才能解决。
章太后与章漪匆匆踏上?城楼,看到?大军压境的场面,几乎要昏过去。
她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冷声道:“魏燎,你擅离北境,无军令召回胆敢私自回京,按燕律当斩!”
魏燎大笑两声,松开手中的缰绳,马儿得了暗示,撅了撅蹄子?向前,冷然道:“太后娘娘为了一己私欲违抗先帝旨意,妄图以兵变谋夺皇位,按燕律,又?该当何罪?“
此话?掀起惊涛骇浪,当日大殿之上?见证宣旨的朝臣皆被威逼,无一人?敢替王齐出头,镇压朝臣的兵士皆是章琦心腹,不会外传,因此普通的将士都只以为遗诏之上?储君人?选为靖王。
禁卫军中不少将士忍不住将目光投向靖王与章太后。
双方各执一词,必然一真一假,倘若魏燎将军所言为真,那他们禁卫军便是逆党。
魏燎等人?却没有?浪费时间,龙骁军攻城的云很快便搭建好,在浪潮般喧嚣的呐喊声中,城门被沉重的横木撞击,震颤之间,似乎下一刻就要被撞开。
段桢那支队伍在前方开路,这支队伍人?人?手中有?神臂弓,杀伤力极强,一次十发,射程极远,城墙之上?死守的禁卫军显得那样不堪一击,不过半刻钟,禁卫军的数量便少了整整一半。
章漪第一次见这样真刀实枪死人?的场面,血腥味令她发抖,她似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章太后,颤巍巍道:“姑姑,我们该怎么办?”
章太后几乎有?些?厌恶地抓住她的手又?放下,冷声道:“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左右不过一死,难道你只能与捷儿同甘,却不能共苦?”
章漪心中一梗,她咬住贝齿,扶着身旁侍女的手,不肯再说一句话?。
战况越来越惨烈。
萧北捷的拳头狠狠按在石墙上?,剧烈的疼痛让他脸色阴沉,他将目光转向宜锦,她正朝着燕王浅浅微笑着,玉白的面颊上?透出隐隐的粉,似乎这世界上?只有?他们二人?。
萧北捷踢起一旁的剑握在手中,几乎是刹那间便抓住了宜锦的手,将她拖入怀中,剑尖直指脆弱的雪颈。
萧北冥坐在轮椅上?,他的腿虽经过日夜锻炼,却仍未恢复到?全盛状态,尽管他有?防备,但萧北捷比他快一瞬。
他眯了眯眼,墨色的风云卷入瞳孔。
宜锦从中读出了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