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燃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把人往怀里一抱,两手圈着人像是在量尺寸一般。
“你有毛病吧?”江寒之把人推开。
“我看看瘦了没。”祁燃道:“感觉瘦了一圈呢。”
“废话,天天白菜炖粉条子,肉都没几块,能不瘦吗?”
“你就是太老实了,也不知道给自己弄点好吃的打打牙祭。”
祁燃说着往他怀里塞了一大包东西,而后转身便走。江寒之伸手一摸,猜到应该是吃的,正想塞回去,却见两个长官说着话从旁边走过,只能转过身掩住了怀里的东西。
营中有规定,不许士兵们私藏吃食,若是被发现要挨军棍的。
“你不是要去兵卡了吗?带到那边吃,那边没人管。”祁燃拐过墙角后又探出了颗脑袋,冲着江寒之眨了眨眼,这才快步走了。
江寒之抱着怀里的东西回去,径直塞到了行囊里,直到次日到了兵卡他才打开看。令他意外的是,里头除了一大块酱肉和一包点心外,竟然还有一罐冻疮膏。
祁燃竟然领到了冻疮膏?
那家伙自幼在北境长大,十几岁才去京城,想来是不怕冷的,怎么会去领这个?
还有?自己来兵卡值守的事情,祁燃是怎么知道的?
江寒之满腹疑惑,只能暂时抛到脑后。
有了冻疮膏,他手脚的冻伤算是有救了,可他很快遇到了新的问题。这个月是北境最冷的时候,可兵卡远离大营,扎在郊区,气温比营中更冷,他来兵卡的第一个晚上便被冻得发起了烧。
同屋的弟兄帮他弄了碗姜汤,江寒之喝了姜汤躺在被窝里,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
他来北境之后,听营中的老兵说,遇上寒流营中偶尔会有人冻死。有的是外出值夜时太累了睡着时冻死的,有的是染了风寒久治不愈病死的。
自己不会冻死吧?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不多时他便昏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远在大营中的祁燃在梦中惊坐而起!
“谁?谁在说话?”祁燃一脸冷汗。
“你还有闲工夫管我是谁?洄儿在兵卡里快冻死了。”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祁燃原本一脸震惊,被脑袋里这个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够呛,但听到江寒之要被冻死的消息,瞬间便顾不上别的了。
“你怎么知道?”他问。
“动动脑子啊,洄儿在营中都冷得睡不着,兵卡里可比营中冷多了。”
祁燃此前便有些担心江寒之,被这个声音一提醒,当即坐不住了。没等天亮,他便收拾好了东西,次日一早便去找了长官通融,顺利调值去了兵卡。
临出发前他还找军医弄了几包药带着。
他到了兵营时,江寒之还病着,人都迷糊了。祁燃慌忙去煎了药,亲手喂着人喝下去,但看到江寒之迷迷糊糊的样子,他依旧放心不下,便坐在榻边守着。
“他还是冷,你进去给他暖暖被窝。”脑海中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啊?”祁燃吓了一跳,“你到底是谁?要干嘛?”
“让你进去你就进去,别废话。”那个声音又道。
祁燃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江寒之,看起来有些犹豫。
他和洄儿弟弟虽然自幼相识,但两人睡一个被窝,是不是有点太逾矩了?祁燃想了想,脱下了自己的外袍盖在了江寒之的被子上,想着这样能有点作用。
然而就在此时,他的身体忽然一僵,竟像是不受控制了一般。随即,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脱下鞋袜和衣服,利利索索地钻到了江寒之的被窝里,还毫不犹豫地把人搂在了怀里。
“你…你干什么?”祁燃有点慌了。
“暖被窝啊?这都不会?”那个声音道。
祁燃发觉怀中江寒之的身体确实很冷,这让他吓了一跳。他一直知道洄儿弟弟怕冷,却不知道对方冷得连被窝都捂不热。
那一刻,他只觉心疼无比,他无法想象自入冬以来对方都是怎么熬过来的?他的洄儿弟弟明明也是蜜罐子里养大的小公子,怎么竟能受得住这样的苦?
“你到底是谁?”祁燃问道。
不等对方回答,怀中的少年忽然动了动身体。
大概是感觉到了身边的热源,江寒之出于本能往祁燃怀里拱了拱,将脑袋埋在了对方的肩窝处。祁燃垂眸看着少年近在咫尺的侧脸,那张脸已经渐渐褪去了稚气,下颌线变得清晰分明,眉眼漂亮又精致,看得他不禁有些失神。
“喜欢就亲一下。”那个声音忽然道。
“你你你……别瞎说!”祁燃一张脸腾得一下红了。
他原以为身体会像方才那样不受控制,但他很快发觉,方才那僵硬的感觉消失了,他又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祁燃贴在江寒之后腰上的那只手,悄悄握成了拳,可圈在怀里的人却没舍得放开。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他只能试图转移注意力。
“你到底是谁?”祁燃问。
“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思关心我?”
“我突然发现……你的声音和我有点像,你到底是谁?”
“祁燃,我就是将来的你,你不用管我是怎么来的,也不要再想东想西。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一定要牢牢记住,否则不久的将来,洄儿会有性命之忧…”
祁燃虽然依|日有疑惑,但听到江寒之会有性命之忧,他还是屏住了呼吸,生怕错漏了一个字,恨不能找出纸笔把对方说的话都记下来。
在他看来,只要能保洄儿平安,说话的是人是鬼已经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