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婵只觉得心如被刀割下,一片一片鲜血淋漓。
慢慢的,她眼中的光芒已然消失,最后变成?一片空洞,嘴里说出的话,就好像不似自己说的,是别人,此身已经成?了一具傀儡躯壳,行尸走肉。
“能服侍陛下,是我?之福,只希望陛下能信守诺言,放了我?的孩儿。”
姜行心里发堵,明明已经达到了目的,却没有?料想?中的高兴,甚至是更加难受。
“你放心,朕一言九鼎。”
温婵惨然一笑?,如今她是注定要做个背叛的妇人,温家不孝的女儿了。
她喉头腥甜,眼前发黑,忽的喷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姜行再也绷不住,直接搂住了她。
“叫太医!”
他一把将她抱起,裹上厚实的大氅,抱进去屋内。
内侍和侍卫面面相觑,显然没料到,喜怒不形于色,泰山压顶巍然不动的姜行,他们的主上,居然也有?这么慌乱的一天。
太医很快就来,姜行坐在她的床榻边,被子给她盖的很厚,屋内静悄悄的,谁也不敢说话,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至于萧旭,早就被姜行吩咐,带到了另外的行宫。
他阴沉着脸,吓得大家都小心翼翼,生怕做错什么,惹祸上身。
“如何??”
太医跪着诊脉,眉头先是微皱,随即舒展开来。
“回陛下,夫人只是急火攻心,将往日郁节发了出来,反而是好事?,微臣开着方子一直吃就好了。”
姜行神色舒缓,点头:“很好,赏。”
他盯着太医熬药,再看着辛夷一点一点给昏睡中的温婵喂进去,也不说走,也不说留,只是一直在那里看着,几乎与北景融为一体。
小内侍官战战兢兢:“陛下,登基大典刚结束,还要去乾元殿,与礼部大人们商议后宫诸夫人位份的事?。”
他偷偷窥视姜行,几乎是大着胆子道:“今儿袁夫人来了乾元殿外等了两回,几乎有?两个时辰,您答应下了小朝会,会去清凉殿瞧她。”
姜行无动于衷:“今日不去了,就说朕有?事?。”
“至于后宫位份之事?,朕心中自有?计较,叫李常奎他们回去吧,不必等了。”
内侍看着姜行给床榻上那位夫人掖被角,神色温柔,暗暗心惊,出去传话的时候,都止不住的猜测。
他在门外正撞见辛夷,想?着她是这位夫人身边的女官,很想?探个究竟。
“辛夷姑姑,里面那夫人到底是什么老头,听说是前朝萧舜之妻?咱们主子可不是喜好美色之人,以后咱们得怎么对?待这位夫人,还需姑姑提点提点。”
他吓坏了,这几日,亲眼见到姜行的不正常,那日差点要了他的命,是因为他收了金夫人的钱,为金夫人说了几句好话,这还可以看作是忌讳后宫勾连,可这一回,直接为了这位夫人,便搏了袁夫人的面子。
要知道后宫三位势均力敌的夫人中,金夫人是因父亲权势被纳,袁夫人之兄乃是陛下的亲信,不说受陛下宠爱,可但凡袁夫人有?所求,只要不过?分?陛下总是准允,也时常去袁夫人院中坐坐的。
如今这位前朝王妃进了后宫,竟然连袁夫人都见不得陛下的面了。
辛夷知道内情,却不好告知这小内侍官:“小方大人,你是方大人的徒弟,我?旁的不能告诉你,只能说,咱们这位夫人跟后宫那些,都是不同的,陛下并非见色起意,纵然夫人如今没有?名分?,却并不意味着夫人便真?正是任人欺辱的宫婢之流,小方大人还是告诉底下伺候的,要谨慎着些,方大人为救陛下而死,这份香火情总能让陛下对?您格外开恩,可对?着咱们这位夫人,您还是恭敬些为好。”
内侍候官神色凝重,点头称是。
可心里到底存了几分?疑惑,看着陛下态度不同,可为何?不正式册封?也不让她与后宫夫人们见面?
有?一句话,辛夷却是说到点子上了,陛下那么眼里不容沙子,却对?他很宽容,就是因为他的义父,义父为救陛下而死,陛下到底是知恩图报的,临死前义父只求陛下给他一个富贵的路子,可一个阉奴,有?什么比跟在陛下身边伺候,更能富贵?
他一路出了别院行宫,叫手下的徒弟去清凉殿传消息,自己却拐进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行至一处隐秘的亭台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