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几乎看不见什么光了,唯有月色清晖撒了满江。
严况正望得出神,忽然间,一点光亮,略显突兀的撞入了视线之中。
前侧方有条船,竟在缓缓向这方而来。
船只而已,严况倒也并未声张。只是随着那船愈来愈近,严况也开始隐约能看清些许事物。
程如一在睡梦中被被无情摇醒,一睁眼,便是严况那张眉头紧锁的脸。
“怎……”
程如一还没开口,严况一把撩开帘子,指向船外。
“嗯……船?”程如一顺着他的手望了过去。
严况用只他二人能听清的声音道:“去龙泉府,我们该在大名府下船。京里寻常船只往大名府去,不是商船、官船,便是官眷富人回乡探亲。”
“但你看,那船上并无货物,也无官旗,更无女使婆子女眷,只几个青壮年。不是客船商船,也不该是官眷回乡省亲参宴。”
听了这话,程如一彻底清醒过来,也揉着眼睛细细望去,心下顿时一惊。
果然和严况说的分毫不差。
程如一小声道:“是冲着你来,还是冲着船来?”
严况道:“船上除了人,还有别的吗。”
程如一认同点头,又细细打量了一番,道:“照你说,那船人不多。可我远瞧吃水不浅,确实不寻常了。”
“严大官人,你的仇家,肯追这么远?”
严况回道:“说不定冲你来的。负心汉,嗯?”
“严指挥,你行行好,别往我身上赖。冲我来,那就要一路尾随,但先前你我都没发现,可见是守株待兔来着。”
程如一说着话,一边收拾起行李来,严况也不再和他斗嘴,将重要物品一一贴身收好,其他都收进包裹系在腰间。
程如一打包之中,又想起那块双鱼佩,连忙从枕头下摸出来,收进衣襟里。
那船愈发近了,严况将程如一手里的包裹统统拿来背好,又道:“记着,不论发生什么,首要保全你自己。”
程如一微微皱了皱眉,却还是点了点头。
“小心…!”
银光划破茫茫夜色,严况眼疾手快,揽着程如一按倒在地。
幸而有船舱遮蔽,暗箭直直钉进船板半分,看得程如一心惊肉跳。
船侧同时传来落水声,却无船老大的惨叫呼救声,严况心下顿觉不妙。
“严大官人……我们这是,上贼船啊?”程如一趴在地上闷闷开口。
二人心知船老大也是他们的人,这船自是待不得了。
当机立断,严况拉着程如一冲出船舱,刹那间眼前暗箭纷纷,程如一被严况一脚踹开。
长剑出鞘,剑影箭影相撞嘶鸣,刺耳非常。
程如一只听见一串串闷声入木板,不敢站起。严况得了空隙,快步挪过去,又按着他一起低头。
严况道:“若是今日死了,你可别怪我。”
“你先顾好你自己吧……”
程如一被迫低头,却在底板隙间瞧见几颗不规则的雪样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