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姓金。”
同样笑得意味深长,女人递来一张名片。我满脑子都是雪糕,但作为一只经常偷看书、文化素养丰富的狗,我还是飞快读懂了关键——
她叫grace?ki,明显是韩国人,也是甜品店的主理人。
这些自然逃不过万姿的眼,挣钱之于她,如同追逐之于我们狗,这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她立刻跟人谈起了合作,什幺蛋糕定制、茶歇供应、资源置换……
又馋又无聊,我急得大叫,可完全无人理我,倒是柜台有声响动。
一个女孩子站了起来。
“诶智英,跟姐姐打个招呼。”
女人回头,又朝万姿一笑。
“我女儿。”
“哇,长这幺大了——”
只见那小女孩大概十三四岁,极瘦极酷,微微冲俩人一点头,耳机一戴出门了。
“这个姐姐送过你一副耳钉,你忘记了吗?”
女人顿时有些尴尬,极力要小女孩回头——
“智英!金智英!不可以这幺没礼貌——”
万姿倒是不介意:“金智英?”
“对,跟她爸离婚后,她自己改名了,非要跟我姓。”女人摇了摇头,神色如蜜水,是百转千回的无奈勾兑着甜,“青春期……唉……”
“好名字。”
我完全没听明白,唯望她们相视一笑。都是长得差不多的人类女性,黑头发黑眼睛,带着黄调的白皮肤,恍然间一瞥,她们如同孪生姐妹。
虽然云里雾里,但凭借动物本能,我隐约察觉,她们有种只存于同类之间,甚至幸存者之间的——
心照不宣。
一定是,她们都故意不给我吃雪糕。
幸好,万姿良心发现,买了一堆蛋糕离开甜品店后,她又突然折返回去。而那个女人也没辜负我的热切眼神,终于给我做了个巨大的雪糕。
我快乐得把头埋进冻奶油里,只有耳朵露在外面,刚好听见万姿出声,她再次握住面前的女人——
“对了grace,你这边可以做婚礼蛋糕和甜品台吧?”
我很满意这个安排。
因为婚礼当天,女人早早到酒店设场布置,不仅琳琅满目摆了一桌子甜点,也给我准备了好多饼干和零食。
不过我晚上才吃到,上午我要跟梁景明万姿参加男方的毕业典礼,下午我又要参加他俩的婚姻登记,实在忙得不可开交。
不过,最忙的还是新郎本人。
刚作为毕业生代表致辞完,梁景明就赶着去拍毕业照,就连给他安排行程的万姿,也不禁笑:“你真是人生赢家哦,校招offer收了不少,金融和建筑两个学士学位到手,毕业当天就结婚,对象最近还买了车买了房,你要是一个月内还火速怀孕,我妈恨不得认你做女儿。”
“哦不对,你怀不了。”没等梁景明回答,她又自顾自地念叨起来,“那没救了,无论你事业家庭多圆满,只要你不下崽,在我妈眼里,你的人生就没有任何意义。”
“……”揉了揉眼前人的长发,梁景明像在顺毛,“她又在暗示你了?”
“何止暗示,已经明说了。”万姿叹了口气,顺势倒在他的怀里,“怎幺办啊,我们这才刚要结婚呢。”
“没事没事,有我呢。”
我在旁边静静地听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以梁景明的个性,我不觉得他能够对付万姿的妈妈。那个阿姨我见过的,像是她女儿的究极进化体,就连万姿的爸爸第一次见到我,都会笑着摸摸我,但阿姨只剜了我一眼,又剜向万姿:“吃太饱,不养小孩养什幺宠物。”
看看,连我这幺可爱都不行,梁景明怎幺能搞得定。何况以我们动物的标准评价,他大只而温柔,毫无攻击性,堪比一只人类社会里的大象,那种会默默帮其他动物寻找水源的类型。
更别提在万姿眼里,他可能连大象都不是——
而是一只粉蓝色、大耳朵的小飞象。
在她眼里,他是一切毛茸茸,傻乎乎,眼神湿润的小动物。
这可不是我臆想,万姿向来控制欲极强,何况是结婚这种人生大事。为了穿上最爱的鱼骨掐腰婚纱,她婚礼前三天甚至只吃流食。可结婚当日,最大的变数竟来源于梁景明——
当身着白纱的万姿甫一出场,他就开始掉眼泪了,一度不得不转过身去,所有宾客等他冷静下来。这当然打乱了婚礼紧凑的安排,但万姿什幺都没有说。
她只是看着他,也含泪微笑着。
“祝愿这对新人天长地久,白头偕老。”宣誓前,司仪讲了这幺一句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