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必要吧?到底也是同学,低头不见抬头见,干吗做得那么绝。”
“程实都可以,如果是他不喜欢的人,再怎么对他好他都不稀罕,他不理就是不理。为什么你就不行?”
“我的天!”钟国大大地叹了一口气:“苏一,前几天是谁因为程实这个脾气跟我大骂他没人情味,现在倒以此为标准来要求我,你也太双重标准了吧?”
苏一哑然,这才惊觉原来同一件事可以从两个截然相反的方面去看待。程实对周虹那样的漠然视之,让她这个旁观者十分愤愤不平。可是如果钟国可以用程实这种态度去对待叶珂,她该会多么开心啊!那才真正是一只无缝的蛋,不知道该怎么去叮。
这个电话打完后,苏一和钟国心里都不太舒服。双方都抗议了一下,双方都抗议无效。苏一和妈妈还是要在程实这里住上一夜,而钟国也还是要和叶珂一起吃完饭继续加班。他们心里的那点芥蒂,就仿佛长在指甲边缘的倒刺,似有若无的一丝刺痛。
苏妈妈在客厅里看了一会电视后,也洗了澡进房来了。
她躺在床上跟苏一说话,说的内容都和程实有关。她显然很喜欢他,把他夸成一朵花,什么细心呀、礼貌呀、待人周到呀……如果让学校那些一再在程实面前碰过钉子的女生来听,肯定听不出她夸的那个人是他。
苏一哭笑不得:“妈,程实这个人是双面人。您只看到他其中一面,别以偏盖全了。”
苏妈妈不相信,因为她见到的程实全是好的一面。照样夸他,简直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甚至说到如果还有一个女儿的话,那就找个像程实这样类型的男孩当女婿。
苏妈妈这样说时心里是有点小算盘,所有的母亲都希望女儿能嫁得好,这个好的具体标准虽然因人而异,但大致上有几条是基本相同的。比如未来女婿的人品一定要好,经济条件不要太差,还要知冷知热懂得心疼人。这些基本条件钟国当然都具备,但是比较起来,程实的综合指数更占优势,他优越的家境为他加了不少分。所以,苏妈妈对程实颇有些心动意动。
只不过,她知道她对程实再怎么喜欢也没有用。一来,女儿和钟国已经是秤不离砣的一对了;二来,程实招待她们时的礼貌周全都在朋友的范围内,对苏一并没有额外的热情。但她还是挺喜欢他,除去一直以来的良好印象外,还有一个最实际不过的原因——他家境好,女儿交这样一个阔朋友绝对不是坏事。有道是多个朋友多条道,而多上一个像程实这样的朋友,她认为对女儿来说应该是多上一条平坦大道。所以她很乐意地一口答应住到程实这里来,跟他把交情弄得亲厚点总是有利无弊的。
面对妈妈满口地赞了又赞,苏一忍不住要揭露一个真实的程实:“妈,程实没您想的那么好。他脾气坏起来您是没见过,我就曾经跟他打过一次架。那次……”
她话还没说完,苏妈妈已经不以为然地哼一声:“你从小到大跟男生还打架打得少吗?无风你都能起三尺浪,你跟程实打架一定是你挑起来的吧?”
苏一一口长气吸进去,老半天才吐来:“妈妈您胳膊肘也太往外拐了吧?算了,我不跟您说了,您就接着夸他吧。不过我不继续当听众,睡觉。”
苏妈妈对程实的夸奖,在第二天中午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因为苏妈妈做了几道菜后,程实又下厨做了两样家乡菜出来。
是地道的温州菜,原材料都是他从家里带来的。一盘蒸糟黄鱼,还有一碗鱼丸清汤,另外还从一个圆肚坛子里装出一碟腌泥螺。程实说糟黄鱼腌泥螺和鱼丸都是他妈亲手做的,做了特意让他带到成都来吃。其中腌泥螺是他最喜欢吃的,带了满满一坛子过来。
那碟腌泥螺确实好吃,又鲜嫩又爽脆,特别下饭。苏一吃了很多,程实说新鲜的泥螺更好吃,用开水一烫,捞出来拌上老酒酱油葱花趁热吃,味道鲜极了。但是出门在外,带腌泥螺更方便。几乎每个出门在外的温州人行囊里都少不了一瓶腌泥螺,就像四川人在外少不了一坛泡菜一样。
苏妈妈一边吃着程实做的菜,一边拼命夸他。确实这年头会做菜的女生都让人觉得很稀罕了,何况是个男生,自然是要夸一夸的。夸着夸着他,她又开始数落起女儿来了,说她如何如何的不会做菜。
苏一当然不服气:“程实这也不算会做菜吧,都是他妈妈做好的成品或半成品,拿出来或蒸或煮加工一下就能吃了。”
“你少来,这盘青菜也是程实炒的,你看炒得多好,绿油油的。让你炒你能炒得出这个颜色吗?”
她眼珠一转看向程实:“你怎么还会炒青菜呀?”
他答得平静:“有时候一个人在家做饭吃,总要炒个青菜什么的。”
她不得不竖起一个大拇指:“i服了you。”
顿一顿,她又说:“程实,如果我在学校跟人说你会下厨做菜,你猜有多少人会相信?”
他认真地想了想:“可能没有人会相信。”
“回答正确,加十分。”
吃完饭,苏妈妈打发苏一去洗碗。程实要帮忙她不准:“不用帮她,我们做给她吃,吃完了她洗碗很应该。”
苏一在厨房里洗碗时,苏妈妈进来做监工:“要洗干净啊,人家家里可不比自己家,让你随便糊弄两下就算完了。”
“知道了。”苏一乖乖地洗碗,苏妈妈在一旁帮着擦灶台,收拾案板菜刀。突然她听到咣当一声响,紧接着是妈妈的一声短促的‘哎呀’。本能地扭头一看,看见一把菜刀掉在地上,苏妈妈趿着一双拖鞋的左脚脚背上,一道血痕正迅速地扩大,很快流成一条汩汩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