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可不会说我,回回是您说。”
“对,也就你阿婆最会惯着你了。咱们老许家,当时就属你和你弟最小在读书,我和你阿婆可不就什么好东西都藏着给你和你弟了。”老人嘴上絮絮叨叨着,“要是你阿婆还在就好了,前些日子我还梦到你阿婆问我哩,问君君考上个好大学没有,我说还有一年才考。”
人在生死悲痛面前,言语安慰最为苍白。
所以,许轻知轻声道:“就我弟那笨蛋样,考不考得上还不一定呢。”
“你啊你……”老头子一下气笑了。
许富强已经换好了衣服走出来,今天第一回开新车回家,他特意穿了新衣服,但不方便干活。他招招手,“爸,你先坐一会儿,我和轻知去摘菜。”
“我这老骨头还能干,我帮你们一块摘。”
“阿公,你坐着,我和我爸去摘就行了。”许轻知不让。
老人最忌讳摔跤了,当年她阿婆就是去地里摘黄瓜,摔了一跤,把手上血管戳破了,又伤了肋骨。在床上躺了一年后,就再也没能起来过,骨髓癌去世了。
“我能摘,你放心,我每逢初一十五都去山上庙里拜菩萨,几十层台阶都走得上去下得来。”老头子是真的犟性子,光从他死活不肯跟几个儿子一块住,非要自己一个人住,谁劝都不听就看得出来。
许轻知也拦不住他,知道他身子骨可以,只能应着,“行,那你看着路,自己当心点。”
三个人摘菜,速度明显比两个人快得多。
许冬如常年在家种地,别看七十多岁了,身子板都还是直直的,硬朗的很。他是个坐不住的性格,喜欢到处走,摘起菜来,动作可比许富强都利索。
不多时,三个人就摘好了几十斤蔬菜。
黄瓜和西红柿是垂在枝头的,本来就很干净,许轻知按各家所需重量分开。
许富强则在那清洗青菜尾部沾上的黄泥,毕竟两百块一斤,总不好叫人拿到手是脏兮兮的菜。
买菜定的都是十斤,但蔬菜会掉水分,所以许轻知在装的时候会多放一些,实际到手会比十斤多几两。
卖菜最忌讳的就是掉秤,贵一点都没事,但要是少称,买菜的人会有种被欺骗感,下次绝对不会再买。
许富强看着家里为数不多的塑料袋,眉头一皱,“轻知,我总觉得咱们卖给那些人,是不是包装得好一些,万一后面买的人越来越多,这塑料袋恐怕会遭到吐槽哩。”
“行,我在网上买一批硬壳纸箱。”许轻知答应的很快,纯粹是觉得每次找塑料袋都像是在家里找宝藏一样困难,太麻烦。而且毕竟是快递,包装好一点,路上损耗也小一点。
三个人把菜弄好,分装好,全部提到了车的后备箱里。
这车后备箱很大,放几十斤蔬菜根本不成问题。
许富强去开车,许轻知打开右边车门,“阿公,你坐这边,我去那边。”
“我不坐,这才几里路,我一会儿就走回去了,这车未必还有我的脚快。”许冬如转身要走。
许轻知劝住他,“你两个脚下面未必是长风火轮了,快上车了,不然我可生气不理你了。”
许冬如这才磨磨蹭蹭,动作局促的上了车。
许轻知从左边上去,关上车门,车子一路往前面行驶。
老头坐上来了,还念叨着:“我刚摘了菜,脚上身上脏的哩,别把新车弄坏了。”
“我和我爸也摘菜了啊,哪里脏了,你身上没长刺,就不会弄坏车。”
“我是老人,跟你们不一样。”
“都是人,哪儿不一样。”
“你这鬼家伙,我说不听你。”
第一回合,阿公完败。
许富强笑出声,他老爹这个犟东西,还得是轻知来治。
车子开了一会儿,往上坡开,再转弯,就到了阿公的家。
许轻知先下车去推开院子的木门,熟悉感扑面而来。映入眼帘的是两条青石板小道,两个只有一层的老砖房相邻紧挨,左边是阿公家,右边是许轻知家以前的老房子,现在已经无人居住。
院子旁有一颗又大有茂盛的老柿子树,满树开着淡黄色的花。
她家门外那颗柿子树,就是从这颗老柿子树上嫁接的。
许冬如走过来了,见许轻知看着那颗柿子树,手在半空中比划着,说道:“种这棵柿子树的时候,你才这么高,时间真快哩,转眼你已经比阿公都高了。”
等柿子熟了,我来帮你一起摘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许轻知眼眶有些发热,所以她更要把珍贵的时光花在值得的地方,而不是在娱乐圈卷到猝死。
“阿公,这柿子还要多久熟哇,我好想吃哦。”
“早得很,还得等三四个月哩,后山都还有好多柿子树,你要是想吃,可不能白吃。到时候帮阿公一起摘柿子,阿公给你分一些,卖了柿子赚了钱,阿公就去赶集给你买糖葫芦串吃,小时候你最稀罕那个甜玩意了。”
“好啊,阿公,等柿子熟了,我来帮你一起摘。”
许富强从后备箱提了一袋子菜下来,是摘菜时就摘好了要给他老爹的菜,听到冰糖葫芦,说道:“爸,别给轻知吃那玩意,又甜又硬,小孩不能吃。”
“爸,我不是小孩了。”
“就是,我们家轻知现在长成大姑娘了。”
许富强被老爹和女儿双重压制,“行,那到时候给我也买一串,爸,我小时候也馋这玩意。”
“你这么大的人了,还吃什么糖葫芦串。”许冬如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转眼慈祥的看着自家孙女:“不给你爸买,只给我的乖孙女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