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体而言她是年轻的,只不过偶尔露出的表情里有种奇怪的沧桑感,与她的轻盈格格不入。
“怎么都觉得我是女的?我是如假包换的男人。”
萧山雪瞪大了眼睛,身子不自觉地前倾;而他背后的花因此突然绽放,吓得祁连几乎要脱掉自己的衣服给他盖上。
萧山雪沉浸在震惊中浑然不知。
“你是男人?”
“需要我脱衣服给你看吗?”
祁连气到插嘴:“不用!白羽在哪?”
那人慢悠悠地歪了下脑袋。
“哟,还有护犊子的?你家小朋友刚刚那杯酒值将近300块,我给你打个折,记得给我270。”
“你……”
“他是你的向导,自然要你管。两三百块钱算什么?”那人神秘一笑,“他的命,现在两三千万都不止。”
海妖白羽
这时候刀疤脸终于带着一身烟味酒味绕了回来。他把一把瓶盖扔进调酒台的纸箱里,在旁边的水池中洗了洗手,又去拧了一条温热的毛巾。
柜台里的人似乎很习惯这种无微不至的照顾,理所应当地抱着水杯慢慢喝。
刀疤脸的眼神落到他身上的时候恨不得化成水,可扭头看萧山雪的时候他又恢复了那种漠不关心的样子,像在看一条野狗。
“这是白羽。”刀疤脸老秦道:“他能救你,小心说话。”
萧山雪一脸不解:“救我?”
白羽笑了笑,先把一张照片推给他。上边是块黑板,顶上写着萧山雪名字的拼音,后边跟着一个长得吓人的数字。
“我们这儿是雇佣兵接单的地方,前些天有人写了你的名字,正好你就来搞这劳什子竞赛了。小七看出价高,本来想去拿花红的,可调查出来你的背景不简单,我想帮你一把。”
祁连端起酒杯呷了一口,确定没下毒:“想救他撤掉单子就行了,费这个劲要挟我们出钱买命做什么?”
“我没要挟的意思,你想多了,”白羽摊手,“挂人头的地方不截单,除非目标是自己人。”
白羽的视线转向萧山雪,抿着嘴笑了笑:“我呢,想交个朋友,顺便做个生意。”
“我们不……”
刀疤脸老秦斜睨了祁连一眼,把他剩下的话憋了回去。那种来自于绝对力量和控制的压迫感头一次让祁连感觉到了心虚。
老秦一米九的身高,肩膀有些过于宽了,肌肉纬度肉眼可见的高,是低调而实用的样子。那双大手粗糙而有力,指关节突出,就是祁连都怀疑自己能不能挨他一拳而不原地去世。
他是个普通人,但他这样的普通人对哨兵和向导都是致命的。
白羽刚过一米七,在他旁边显得无比娇小,却像个提着丝线操控一切的王,颐指气使而又御下有方,让他有资本游走在灰色地带。
“谁问你了?小朋友的事情让他自己做决定。”白羽的语气轻松自如,醉眼里透着绝世的精明和锐利,紧紧锁定萧山雪,“在这么大一滩浑水里挂他的人头,想直接鱼死网破干掉他的可能是燕宁站,可能是其他哨兵站,也有可能是地塔。不过只要最后他活着,不管去哪儿,都代表着这个组织的稳定和绝对优势。在这样的组织里有我的朋友,至少能让我不受纷争波及。”
萧山雪问:“我为什么要信任你?有人要杀我,自然有人会保我。答应你对我能有什么好处?”
白羽一抬眉毛,缓缓从柜台中抽出一碟食指大小的老式酥饼放在他面前,红润的指尖敲了敲碟子边缘,脸上依旧带笑。
“好处?被我的刺客追着屁股揍,打不死你也烦死你。但如果你是我们的人,我的情报、刺客,还有酒和钱也可以为你所用。这些是无关立场的资源,帮谁就给谁。至少在你们勾心斗角的事情里,海妖绝对中立,也能很好地隐身。”
白羽不急着说下去。他拈起一块酥饼掰开,一半递给萧山雪,一半塞进自己嘴里,垂着眼睛慢慢吃。老秦不知什么时候又端了两杯水来放在他们面前。
“我不会要求你提供任何消息,也不会强迫你去干掉谁,真的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希望你以后关照我们。无论你最后做出任何选择,我们一定会站在你这一边。”
“……这只是你的说法。”
“嗳,别急着拒绝,你已经很赚了。先尝尝饼,考虑考虑。”
这种莫名其妙的提议让祁连纳闷极了。萍水相逢的酒馆老板,怎么就突然看上了萧山雪,提出这么诱人的资源非要跟他交朋友?
祁连总觉得有诈,可萧山雪似乎是有些动摇,他犹犹豫豫地咬了一口酥饼,然后愣住了。
白羽弯着眼睛看他。
萧山雪吐出一块锋利的铁片,上边还带着血迹。那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零件,就算有人说是不小心掉进去祁连都信。但萧山雪把铁片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十几秒,紧接着难以置信地看着白羽。
“你是怎么知道的!”
“饼是我今天早上才做的,好吃吗?”
“可是她是个女……”
“喜欢吃?”白羽把碟子推给他,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都是你的。”
萧山雪盯着盘子里剩下的八块酥饼,眼睛渐渐红了。可祁连还是担心白羽不安好心,抓了一下他的手腕。
“球球?”
萧山雪沉默了许久,声音有些抖:“她逃出来了吗?”
白羽滴水不漏:“我不知道。”
萧山雪咬紧牙关。
地塔重重把守,当年十四岁的他被洗去记忆又被关在最深层,很长一段时间内几乎没有自理能力,压根不可能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