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来,霍砚深眉眼已盈满烦躁,眉头耸动挑起。
程玉知道,这是他怒的前兆。
“砚深哥,今晚我住哪儿?”
程玉语气放软,走到他身后为他捶背捏肩。
霍砚深眉眼松懈些,语气依旧不耐,“保姆收拾了一楼客房。”
“可之前是我和你一起住的。”
程玉绷不住情绪,有些激动。
霍砚深停下动作,回头深深望她一眼,“还想睡地板?”
程玉脸色一僵。
她和霍砚深睡在主卧时,是她睡地板,霍砚深睡床。偶尔男人大善心让她上床,也只是把她当佣人,铺床单,整理床铺。
“是,只要和你住在一起,我愿意做一切。”
程玉的话是真心,但未免有几分其他意味。
霍砚深听出她话中端倪,微微蹙眉。
“你要表达什么?”
程玉见霍砚深在文件最后签下姓名,行云流水地一捺,随后将文件随意扔到一旁。
她内心有些焦躁,再不说出来,她的命运就要像这份文件一样被抛弃。
“我想调回北城。”
房内暖气充沛,她只穿一件薄薄的贴身羊毛衫就觉得浑身热,她舔舔略微干的嘴唇,道:“砚深哥,我想跟在你身边,我想回北城。”
回到北城,她才能掌控事情展,才能让一切顺着原有轨道展下去。
霍砚深面上表情依旧一丝不苟,他专心处理文件,时不时才分心怜悯般回应程玉。
“你现在的作用就是好好待在海城,项目上的事情需要你。”
霍砚深漫不经心回应,谁都能听得出来他在搪塞。
男人眉心依旧耸动,昭示他依旧濒临怒边缘。
程玉有些瑟缩,但脑中盘旋涌动的不安让她挣脱这种恐惧留了下来。
“砚深哥,我工作能力强,可以帮你处理一切你不喜欢的事情。听文聪说,自从我走后,秘书处工作效率下降。你让明徽做你的助理无济于事,她只是个家庭主妇,对于工作之类的事情并不精通,你需要我,只有我才能让一切恢复秩序。”
程玉喋喋不休,口不择言,她不由抓紧男人衣领,迫切想让霍砚深答应她要求。
“还有,明徽肚子里的孩子是我们两个人的,你忘了吗?我才是孩子的母亲,你是孩子的父亲。还有,明徽姐想和你离婚,那为什么不……”
“程玉!”
霍砚深厉声呵止她的话。
翻山倒海的怒意顷刻间铺开,程玉一颤,鸡皮疙瘩涌起,背上浸出冷汗。
她这才现自己逾越得多过分,惊骇松开他衣领。
“砚深哥……”
霍砚深脸色阴郁,整个人紧绷着,周身笼罩一层阴霾,是不加掩饰的恶意与嫌恶。
“你认为自己很了不起?”
霍砚深眯起眼,静静打量,“你认为你能力强,人缘好,我离不开你,公司离不开你?”
“不是……”
程玉低头,佝偻着身子,声音愈加胆怯,“我只是想说,我愿意一直服侍您,当您的左膀右臂。”
霍砚深站起身,左右踱步,身形逐渐隐没在黑暗中。
他不喜亮,书房内只开一盏阅读灯,小小的光晕只能覆盖到书桌边缘。再远,便只能靠视力分辨。
程玉卑微站在书桌前,被冷光笼罩。
霍砚深打量她,眼睛是冷的、暗的,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程玉跟在他身边两年,浸淫他行事风格,共享他无上荣誉,从一个不谙世事小白兔变成披着纯善皮囊的野狼。
如今看她,依旧是像两年前一般,瑟缩、怯弱、臣服,可实际皮囊下是吞鲸一般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