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上听八卦不尽兴,正主在这呢,多好的机会。
薛如意接过她娘递过来的酒给他满上,催促道:“快说呀,说出来心里才畅快。”那眼神亮晶晶的。
沈修看看这三兄妹,委屈得一抹泪,话匣子就打开了:“我爹啊,从小就让我读书读书,我干什么都要管。我又不赌不吸大烟,最多就是吃喝嫖。这这样还经常克扣我银子,你说有这样当爹的吗?”
薛二附和:“确实没这样当爹的。”要是他吃喝嫖他爹非得弄死他。
薛父在一旁摘菜,边听边摇头。
沈修继续道:“我读书不行就够难受了,他还整日骂我蠢货、废物、烂泥扶不上墙,怎么就不像他。他不骂我,我至于天天跑去花楼吃酒?我给人送银子人家都欢喜,都夸我,有什么不好。”
薛如意点头:“确实,以后你常来我们酒楼吧。”可以挣银子还能吃瓜。
“先前让我娶前知府的嫡女,那姑娘长得忒磕巴,还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本来想着好歹比入赘好些,哪想转头就被退了亲,我爹还让我去人家里头伏低做小,扒着求着……小爷这么俊,不要面子啊。”
薛大冷不的问:“那转头还趾高气扬的来求娶如意?”
沈修喝了口酒看向如意,又呜呜的哭起来:“这么多姑娘里头我最喜欢如意,她又长得最好看,怎么就娶不得?”
薛二夹了筷子刚出锅的肉丸给他,咬牙道:“那你眼光还挺好。”
沈修也没注意,抄起勺子一口咬下去,这一口差点没烫死他。他连灌了几口酒,说话都有点大舌头:“小爷眼光当然好,小爷投的生意都稳挣不陪的,对面的云香楼知道吗?当初他能在这立足都是小爷的功劳,他每月还要孝敬小爷呢。”
哦,原来云香楼背靠这个龟孙子,怪不得这么嚣张。
“但这两个月亏了。”他打了个酒嗝,“亏了老本,那秋掌柜还找我哭,小爷还想哭呢。”
“他还想让小爷搞你们店,小爷在这里办了会员的,能干这种蠢事?”
薛二朝他伸出大拇指:“嗯,你真聪明。”
被夸的沈修高兴了,拍拍他肩膀:“小爷突然觉得你不错,以后我不针对你了。不过那个周安我就看不惯,不要脸的入赘,抢小爷婚事不说,还打小爷……”
说完又呜呜起来:“他打小爷,宋教谕还帮他说话,那天夜里一定是他……”
薛如意想起林文远说过的话:他说表哥摁着沈修打。
“你看到是表哥打的?”
沈修气愤拍桌:“我那天和余东他们说了他坏话,还当面骂了他。夜里就同时被人打,不是他是谁?”
薛如意板脸:“没看到就别乱说,你还骂了表哥?”
“怎么骂不得,我告诉你,周安这人阴着呢。在县学人送外号‘周扒皮’,见钱眼开,谁的银子都要挣。府试那会儿就是故意挖坑让我们跳,但凡他正直善良能干出这么阴损的事?”
他越说越气愤,如意脸越来越黑,蹭的站起来就要打人,还是薛二一把拉住。
“你同他生气什么,再听他能说出个什么。”
薛如意勉强摁住火气,继续听。
旁边的周梦洁撞撞薛父的手,耳语道:“如意啊,护着安子呢。”
“你说他挣这么多银子干啥?该不会是去天香楼请姑娘弹琵琶吧,哈哈哈哈。”
啪嗒!
弹琵琶的薛如意一拳揍到他眼睛,他仰面倒地半晌没反应。薛大、薛二还以为人被打死了,哪想他躺在地上半晌,突然又嚎啕大哭,哭得整个人都在抽。
显然是伤心狠了。
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薛如意还想打他,被周梦洁拉住:“算了,看他那样应该被他爹打得挺惨的。”
薛如意跳脚:“但是他骂表哥呀,他骂表哥。”漆黑的眼都瞪圆了,恨不得咬死他的模样。
桌上的鸳鸯锅咕隆隆冒着气泡,肉菜的香味飘散出来。薛二拍拍地上的沈修:“喂,起来吃啊,花了银子的补脑。”
躺在地上沈修又一咕噜爬起来,化悲愤为食欲。狠狠吃起来,他狼吞虎咽塞得太快,连吃几口后,突然被骨头卡住喉咙,脸涨红,眼翻白,眼看进的气比出的气少。
薛家人都急了,薛父大叫道:“快,海姆立克急救,顶他胃拍他背。”
报仇的机会来了。
薛如意推开她娘,一把拎起沈修,蹆关节朝他肚子狠狠一顶。
“啊。”沈修吃痛,但喉咙里的骨头还是没出来。
薛如意报复性的顶肚子,顶胃,顶肺,顶他七荤八素快要晕死过去的时候朝他背上狠狠一拍,喉咙里的骨头终于滚了出来。
差点见阎王的沈修一阵后怕,白着脸说不出一句话。
周梦洁递了杯温水给他,趁机道:“人这一辈子啊,没必要想不开,书读不好不代表其他的不行。士农工商,总有你在行的,我家老二读书也不行,能怎么办?方才要是你眼一闭没缓过来这辈子就过去了,做人嘛最重要的是开心。别为难自己也别为难别人,你就是你独一无二的你,同人家周安比什么。”
“他读书比你厉害,说不定你将来在其他地方能超过他。”
沈修茫然一瞬,问:“我什么地方能超过他?”
周梦洁想了想,胡诌道:“比他会做生意?”
沈修突然觉得薛母说得很对:方才要不是如意救他,他就死了。做人嘛最重要的是开心,干嘛非得为难自己。他爹不满意就再生一个儿子好了。
他抹了把脸,顶着红肿不堪的眼睛看向薛如意:“打得好,刚刚不仅救了我,还把我打醒了,你们家对我有再造之恩。你娘说得对,我就不是读书的料,跟周安比啥读书,我得回去想想我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