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温和,一侧脸颊肿着,唇角有血渍。
我张了张口,发不出清晰的声音:“梁医生……”
“嗯,别担心。”梁听南柔声说:“我给你打了一针,很快就会舒服些的。”
我点头,但还是有点紧张:“我这是在哪里……”
“是你家。”梁听南伸手抚着我的头发,温和地说。
“我家?你怎么……”
谢堰怎么会同意他进门?
梁听南一笑,正要说话,门口便传来声音:“是我让他来的。”
我循声望去,是苏怜茵。
她站在门口,我看过去时,她淡淡地扫了我一眼,开门出去了。
耳边又传来梁听南的声音:“他打来时我正跟苏小姐一起吃午饭。听说你痛经晕倒,我觉得八成与病情有关,便赶来看看。”
原来如此。
我扫了一眼桌上的针管,撑着坐起身,拿起它来丢进了抽屉里,问:“你的伤怎么样了?”
脸他上这拳是被谢堰打的,保镖打的肯定在身上。
梁听南却没说话,只是瞬也不瞬地看着我。
我顺着他的目光一低头,顿时不自在起来,这件家居服的领子太大了,露出了一大片肩膀。
我连忙拉好衣服,看向梁听南。
梁听南似乎方才回神,看向我,皱起了眉:“他怎么像个畜生?”
我完全没反应过来:“什么?”
梁听南没说话,脸上现出恼火,攥紧了拳。
我茫然了一会儿,又拉开领子低头看,这才发现,肩膀上有个红印子。
我尴尬极了,说:“梁医生……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当然了,你也是好意,谢谢你。”
“就算你没有告诉他你拿了孩子,我也对他说了,你现在需要保养。”梁听南不悦地说,“你肚子痛肯定与这有关!”
“不是的。”我说,“肚子痛是我骗他的,我是头晕,头痛。”
梁听南腾地一下站起了身,瞪圆了眼睛:“你还帮他说话!”
他虽然没有谢堰强壮,但对我来说还是很高大的,何况,人在病时精神也会很虚弱。是以他突然这样,我的心脏都跟着一抖,懵瞪地看着他,不敢说话。
幸好,梁听南很快便冷静下来,软了表情说:“抱歉。”
“没事。”我提醒他,“梁医生,你是个好人,对我也很好。我对你很感激,但是……”
“但是我喜欢你!”他突然双手按住我的肩膀,重新坐回了床边。
我呆了:“梁医生,你……”
他上次险些吻我,我当然知道他对我有好感。
可我没料到他会在这种地方说,这里可是我家!谢堰的姐姐还在外面!
“别叫我梁医生。”他盯着我的眼睛,目光中有了几分执拗,“叫我的名字。”
“不行!”我别扭极了,连忙推搡他,“你误会了,我对你没有那种……”
“没有又怎样!”他加重语气截住了我的话,手上也在用力,“你若是懂爱,就不会这样呆在他身边了!”
我停下了挣扎,抬头看向他。
“每次看到你被他这样欺负、这样折辱,我的心就在痛。”梁听南用力地看着我,神情坚定,“你得病不敢告诉他,怀孕不敢告诉他,其他人的丈夫听到医生这么说都会收敛,他对你没有半点怜惜……”
“梁医生!”我忍不住打断他:“这是我的私事!你对每一个患者都这样吗?”
“你马上就要死了!”梁听南低吼着打断了我。
我一懵,心口亦是一痛。
我马上就要死了。
“你马上就要死了!我真不想这么告诉你。”他声音转柔,皱着眉头,显得苦口婆心,“你需要有一个真正疼惜你的,愿意照顾你的人,这个人可以让你在活着的时候感受到爱和来自这个世界的善意,在你走后为你扫净墓碑,把你放在心里珍而重之地收藏!而不是逼你用‘世界是物质的,一切终究都会消散’那种冷漠的话来欺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