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行没有放开握着宁柯的那只手,却是从睡袋里伸出了另一只手,慢慢抚上了宁柯的脸,从眉骨到鼻梁,再到泛着淡淡绯色的唇瓣。
他的动作很轻,又极为小心翼翼,所以也并没有吵醒睡着的青年。
少年的动作便越发大胆了起来,指尖慢慢移到了宁柯眼下的那颗痣上,他只是轻轻摩挲了一下便收回了手,转而有些出神地望着它。
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一种想要咬上去的冲动。
从前那场梦里自己啄吻哥哥颈侧时的触感好像突然在今晚清晰起来,让人有些意犹未尽。
谢行越发凑近了毫无防备的青年,两人的呼吸无声地交缠到了一起,他几乎能闻到宁柯身上淡淡的清香味。
平时的宁柯并没有喷香水的习惯,所有那大概是洗衣凝珠的味道,是一股淡淡的橙花香气。
两人的距离只有几厘米的时候,帐篷顶却突然传来了“啪嗒”一声响,是什么东西掉到了帐篷上,连带着侧壁也轻微地晃动了一下。
宁柯在睡梦中微微皱了下眉,但是也并没有被吵醒,不过这一下却是把谢行吓了一跳,猛地从青年面前弹开,整个人又重新摔进了羽绒睡袋里。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大概是挂了积雪的松针被风垂落的声音,因为此时周围又恢复了安静,好像除了他自己之外,没有人被惊动。
谢行躺在温暖的睡袋里,尽量不发出声音地缓了几口气,心脏还在胸膛里怦怦狂跳,好像要蹦出来一般。
也是直到这时候,他才终于如梦初醒,想起了自己刚刚到底在干什么,到底差点对他的哥哥做了什么。
而且这一次不是梦,他本来应该是清醒的。
他盯着帐篷顶,盯着那上面挂着的小夜灯,整个人都有些怔愣,又好像整个人都如坠冰窖。
他的心思,他对哥哥抱的心思……他好像突然有点恍恍惚惚地意识到了。
半晌过去,谢行突然起身掀开了睡袋,随手抓起自己丢到帐篷角落里的冲锋衣外套,几近无声地从温暖的帐篷里钻了出去。
……
此时差不多正是西京冬日里最冷的时间,寒风凛冽,刮在人脸上的时候会有些许刺痛感。
谢行裹着他的冲锋衣外套,坐到了一颗干枯的松树桩上。
他抱着自己的头,耳朵里塞着蓝牙耳机,里面放的恰好是那首上次在宁柯的车上听见的英文歌。
「我们都试图寻找一丝安稳」
「四处奔波寻找」
「却依旧无处白头偕老」
「他们说我们将为孽缘步下地狱」
「可我并不相信①」
谢行有些烦躁地一把摘下了耳机,把脸埋到了自己的手掌里,试图用黑暗和安静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向来不是喜欢一而再再而三给自己找借口的人,也不是喜欢用一些无莫须有的假象或理由欺骗自己的人。
就像他最喜欢的数学一样,数字总是时刻理性又客观的,从不会为外物所累。
所以他一直以来也在努力试图让自己也变成那样的人,同样的,他觉得自己做得也很成功。
但是这一次,谢行却难得的迷茫了。
他知道自己再找不着什么理由去解释自己这个做弟弟的为什么会想去亲自己的哥哥了。
也许此时此刻他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就是幸好宁柯和他并没有实质上的血缘关系。
……呵,可真是个可笑的借口,他自己都觉得好笑。
但是谢行依稀又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一下,就像独自在沙漠中走了很久的旅人看见了绿洲,即便知道那可能只是海市蜃楼形成的幻境,但也依旧会竭尽全力奔向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