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妹瘫坐在地上,底下的红毯上也有着同样的深红色痕迹,颜色更深一点,大概她也被浇了一头吧。
但宋帝很快意识到,不,不是别的,是血,红得发黑的血。
“血,救命,救命,救救我。”
苍白的脸上只剩两片薄薄的猩红色嘴唇一张一合的颤抖,像老式黑白照片只有两片嘴唇有颜色。
宋帝奔过去,朝被吓愣在原地的新郎吼道“120,快打120。”
救护车鸣着笛呼啸而去,离场的人群议论纷纷,大打出手的舅妈们不见踪影,童隽父亲铁青着脸上了回家的车。
雨里夹杂着一粒粒雪颗粒落在脸上,衣服里,被热气熨帖着变成水雾气沾着眼睫毛。
声势浩大的婚礼变成了一场闹剧,最好面子的人在所有人面前丢了脸面,最幸福的新娘失去了她的新郎。
——
这一个月宋帝忙得像陀螺,承担起一个老板的责任,从头到尾盘活一个项目。
季泓棣觉得童家的生意可以做,月前公司已经开始在走合作的流程了,出了婚礼这档子事儿,童家突然“军心”散了,动摇了合作意向。
可季泓棣的钱已经花出去了,尽管只是一小部分前期投入,也是季泓棣所不能容忍的,他最近脾气很差,很少见的开始酗酒,醉醺醺跟王特助说:“要是签不成,那就都别签了。”
换言之,盘不活童家的合作,跟宋帝的合作也到此结束。
虽说是酒醉后的气话但宋帝还是咂摸出一丝危险,资本家翻脸比翻书还快,她得自救。
深夜,宋帝坐最近的航班匆匆赶到奉平,同一架飞机上还有一位全奉平最“正义”的记者-徐平。
徐平一回到公司就得意洋洋地朝同事炫耀他这趟不虚此行蹲到了大新闻,新时代女性甘做情妇,男方还是自己的妹夫。
同事问他是谁,他笑而不语,拿着打印出来的照片大步走向上司的办公室。
第一张照片上宋帝跟童隽前后脚进酒店,第二张照片宋帝跟童隽同时出酒店,上了同一辆车,有意思的是童隽换了衬衣,衬衣最上面两枚扣子还没扣上,脖子上清晰可见的红色印记一直蔓延到胸口,宣告了一场旖旎春光。
人逢喜事精神爽,徐平春风得意地在楼下餐厅点了份最贵的套餐,找了个视野开阔的中心位坐下,与平常爱坐在一个角落儿的他完全不像一个人。
那位先前向他打听的同事也发现了他的变化,拎着两杯饮料凑上前问他“你老兄到底挖到了什么大新闻,也跟兄弟我说道说道。”
徐平干笑,“哪里是什么大新闻,一点儿家长里短,说了你也不感兴趣,比不上你跟燚贝,见过大世面。”
不谋而合,两人在心里都对彼此啐了一口吐沫。
徐平正经一流传媒学校毕业,平时里最看不上这个同事,好好一个记者不做偏偏做狗仔,满世界追着燚贝偷拍,今天跟谁一起吃饭,明天跟谁同游,星期一剪了头发,星期二换了眼线颜色,都是些鸡毛蒜皮,这两年吃尽了这大明星的红利在公司平步青云,真是让人起的牙根儿痒痒。
同事也看不上徐平,端着高材生的架子,整天嚷着要为社会进步做贡献,立志要挖一件轰动社会的大新闻。实际上每天领着基本工资,穷的都快揭不开锅了还脱不下孔乙己的长衫。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想从徐平嘴里问出点东西,自己的先说点什么让他放松警惕,思来想去,想到前几个月一件无关痛痒的事。
“这就见外了,我还想着我之前拍到那个女创始人宋帝,你大学同学之前不是被她摆了一道,她的新闻你不会不感兴趣吧?我还准备跟老哥儿你说道说道,哪想到你把兄弟我当外人,罢了罢了,不讲也罢。”
“别,别,兄弟想多了,我没那个意思,咱哥儿俩这关系,怎么会拿你当外人呢?快说说,快说说。”徐平迫切想知道关于宋帝的一切猛料。
“就前几个月我跟着燚贝在奉平出席活动,我以为能在酒店蹲到什么恋情瓜,结果等了一天一夜拍错了人,竟然拍到的是这个宋帝和另一个合作伙伴的桃色新闻,两个人在酒店走廊拥吻都进屋了。好巧不巧我还被燚贝工作人员抓到了,就扔给我一点路费要买走了所有底片,真是不值当的。”也正因如此他现在看宋帝也是哪哪都不顺眼,反正不是什么大人物,正对这老兄仇富心理,不如说给他换一点情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原本以为只是出轨,没想到是这宋帝私生活混乱,想来前段时间那么风光都是这么一次一次“睡”出来的,这女人还真是不知廉耻。
婚礼上那个新娘多么可怜,婚礼被搅得天翻地覆,还失了孩子,现在想来肯定离不了这宋帝的推波助澜,自己的妹妹都不放过,真是狠毒的女人。
不管别人信不信,但徐平自己已经被自己的“正义”感动了,这不只是桃色新闻,这是谋财害命,是一场蓄谋已久的上位,而他徐平就是第一个看穿这场阴谋的“正义使者”。
徐平跟了宋帝大半个月,看着宋帝游走于各个男人之间,年轻的,暮年的,瘦高的,大腹便便的,像集邮。
期间来的最多的就是季泓棣与王特助。次次来都是大包小包的拿东西,衣服补品不重样。季泓棣最后更是索性在这酒店住下了,两人明目张胆地过没羞没臊的日子。
季泓棣结婚不到一年,跟老婆连婚礼都没办呢,又是一个可怜女人,这宋帝真是不要脸,他徐平一定不能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