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浅灵的淡然,巧姨娘却跟生离死别一样,拉着陈小娥哭得稀里哗啦。
“阿姐你们还要回去?为什么呀?现在是灵姑娘做主,府里空屋子多的是,为什么不住下来啊?”
陈小娥摆摆手“这么大的地方,走路不得绕晕了啊。我是个粗人,过不来精细日子,那么多鲜鲜嫩嫩的小姑娘给我端茶倒水洗衣服的,我哪里看得下去,还是回自己的狗窝儿踏实。”
说到这儿,陈小娥又眉飞色舞,十分得意“其实,我家里一点不比这里差,没那么大,住着刚刚好,出门就是河,挑水可方便。而且,那还是我自己买的宅子!”
巧姨娘耷拉着眉目,默默搅着衣带。
“可是阿姐走了,谁来陪我啊?灵姑娘也要寂寞的。”
“你傻啊,你就只能待在府里不成?你这身子骨就该多出去走动走动,你有空就出来找我玩,大宝有空就进来找二宝玩呗!哪有那么费劲的!”
巧姨娘终于破涕而笑,像个孩子一样送她们上车,嚷嚷着说明天要去跟陈小娥一起做生意。
“姑娘。”
栖月听了下人来报,对浅灵道“守祠堂的人来说,少爷似乎是病了,送进去的饭也没好好吃。”
浅灵沉吟了一回,还是没有太狠,亲去祠堂探望。
卫晏洵的确是病了。
他身上的毒,本就是在重伤的情形下带了三分运气解的,解完他也不曾好好休养,快马加鞭连奔数千里,加上郁结忧思,一天都没有休息过,不生病才是怪了。
浅灵让人把他放到榻上,略扎了几针,等他迷迷糊糊醒来,便给他喂稀饭。
“错便是错,折腾自己有何用?有些事,不是过后还能弥补得了的。”
卫晏洵微张着嘴,被她喂下了小半碗,慢慢清醒过来,哑声道“我不是有意如此。”
前世的因果,今世的际遇,仇恨、恩情、责任与困难,有太多事积在他心里,又沉又重,他不由自责自省,竟是真的一动不动地跪了三天三夜,忘了餐食,也受了风寒。
一碗粥喝完,浅灵端了药给他,问道“之所以想参军,是因为你回不去家?”
她很聪明,一下子把点子全部连了起来。
卫晏洵在药汁上看见了自己脸上裹着一层凝重的壳子,他抬头看着浅灵,扯了扯嘴角。
“跟你一样,茶行是你的底气,我也需要我自己的底气。”说罢一饮而尽。
浅灵看着他,问道“要我帮你做什么?”
哪怕不为了齐瑞津,这么多年,浅灵与他的情分也不是虚的。她也深尝与爹娘别离的苦楚,能懂卫晏洵的苦闷。此刻一问,却是真心实意。
卫晏洵微一愣怔,随即淡笑摇头。
看来她今生在齐府被教得不错,是个颇有几分仗义的好性儿,没有走歪。
她跟姜云如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若是云如在此,这会儿肯定是秋眸含泪,柔声软语地求他不要伤害自己,让他觉得自己是她一生的依靠,再难的关也能挺过去。
浅灵则含着三分疏淡,不安抚也不劝慰,只是简单一句“要我帮你做什么”。
也不想想,他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哪有让女子为自己做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