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切,尽皆成迷,虽然他是教主之子,但他与教主之间,除了公事之外,似乎再无交集,两人无论在人前人后也决不以父子相称,教主更是经常派遣他做一些极度危险的任务。所以帮众们均私下猜测,冉曦夜其人,并不得教主欢心,两人之间的父子关系,更是糟到了极处。
教主练功走火入魔,一病不起最终身亡,冉曦夜都没有来看过他一眼。帮中众人都暗地指责他天性凉薄,但在教主身亡之后,却在他枕下发现了早已拟好的手谕,命冉曦夜担任下一任明教教主。
当时方腊在明教中担任光明右使之位,人缘武功均属上佳,本来众人均认为下一任教主人选非他莫属,此令一下无不为他扼腕叹息。虽然但明教众人对冉曦夜颇有不满,但他们对前任教主颇为尊敬,要违背他的意愿,是万万不能的。
这方腊的真实身份是波斯总教的五明子之一,波斯总教交于他的最重要的任务之一便是控制住中土明教的教主,然后里应外合,共图大事。方腊对冉曦夜颇多顾忌,若不到万不得已,不愿和他闹翻,但冉曦夜行事一向雷厉风行,若放任他成为教主,波斯总教颁下的任务将再不可行。当下便买通了他的心腹之一——刑堂副堂主千行风,也是五行旗厚土旗的旗主,即是先前与冉曦夜不期而遇的那名倒霉的绛衣大汉,将“十香软筋散”偷偷下在了他的饮食里。虽然冉曦夜对毒药颇有研究,但那“十香软筋散”是他从波斯带来,与中土各种毒药尽皆不同,冉曦夜一时不察竟然着了道。
本来方腊也不想冒天下之大不韪诛杀前教主之子,明教众人虽然大多与冉曦夜不对盘,但对他父亲却都是相当尊重的,本只是想将他囚禁了事,但未想到冉曦夜虽然内功尽失,却还是勉力逃出了明教总舵。
无奈之下,方腊只得派遣自己的心腹,与冉曦夜一直不和的冷面狼王许桓协和金翅凤王陈希莹二人千里追杀,冉曦夜虽然在隐匿踪迹上是一把好手,但他此时毕竟已经全无武功,追追逃逃之下,一直进了大理境内,两名法王才寻机将冉曦夜击下了山崖,他二人一直对自己颇为自负,以为冉曦夜此次绝无幸理,因此也就并没有下崖去确定冉曦夜的生死。却不料冉曦夜竟被王语嫣所救。
方腊心知若是想要强留下冉曦夜,虽然不是做不到,恐怕自己这边也会折损不少人。冉曦夜所修轻功步法“瞬步”,不惧群战,己方虽人多,也占不了什么便宜。他这次南来,带的全是最新费力培养提拔的心腹,若是折损,恐怕与自己所图大业有碍,得不偿失。他不愧为一代枭雄,拿得起放得下,当下便沉声道:“冉曦夜,你想如何?”
“以后不得再来骚扰我的生活。自此我与明教一刀两断,两不相干。”
方腊一呆,他没有想到冉曦夜所求竟然如此简单,毫不犹豫地道:“好!我为你保留明教光明左使之位,若他日冉兄弟你需要帮忙,尽可调动明教势力!”他索性再卖个好给冉曦夜,务令他不再来与自己为难。
冉曦夜虽然面上一片平淡,心中却暗暗松了一口气,心知方腊虽然阴险狡诈,为人却是说一不二的,而且他颇通御下之术,决不会做出在手下面前出尔反尔的事情。知道此间事已了,想起以后又可以随在王语嫣身边,心中一阵淡淡的甜蜜。
冉曦夜匆匆赶到曼陀山庄与王语嫣会合,但那时候王语嫣已听闻江湖上传道聚贤庄大会的消息,怕乔峰阿朱出事,匆忙赶去,两人竟而错过了。
聚贤庄内
乔峰携着阿朱来到聚贤庄,其实颇抱了几分自暴自弃的意思,江湖上均传言他乔峰是个弑父弑母弑师(未遂,当时玄苦已随同段誉去了大理,所以萧远山扑了个空)之徒,而且父母踪迹渺茫不知生死却也是事实。少林众僧又众口一词地指证当日潜进少林寺意图行刺的人是他乔峰无疑,三人成虎,竟让他无法辩驳。心中暗道:“即使今日我乔峰丧生于此,救得这位姑娘性命,也是功德一件。”他一直觉得阿朱受伤是因他而起,对她颇感歉疚,却不知道阿朱潜入少林只是为了盗取易筋经,身受重伤完全是咎由自取。
当下到了聚贤庄外,根据江湖规矩地上拜贴,不多时便有人来请他二人进入。
群豪见到乔峰自庄外走入,心中都怦怦而跳,明知己方人多势众,众人一拥而上,立时便可将乔峰乱刀分尸,但此人威名实在太大,孤身而来,显是有恃无恐,实猜不透他有什么奸险阴谋。听得乔峰说他来的目的是带阿朱来求医,都松了一口气。
薛神医上上下下打量阿朱,见她年纪幼小,容貌丑陋(阿朱早易容成了一幅丑陋的模样),乔峰绝不致是被她的美色所迷,心中沉吟,一时不知是否应该答应。
乔峰道:“薛先生今日救了这位姑娘,乔峰日后不敢忘了大德。”薛神医嘿嘿冷笑,道:“日后不敢忘了大德?难道今日你还想能活着走出这聚贤庄么?”乔峰道:“是活着出去也好,死着出去也好,那也管不了这许多。这位姑娘的伤势,总得请你医治才是。”薛神医淡淡的道:“我为什么要替她治伤?”乔峰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薛先生在武林中广行功德,眼看这位姑娘无辜丧命,想必能打地劝先生的恻隐之心。”
薛神医道:“不论是谁带这姑娘来,我都给她医治。哼,单单是你带来,我便不治。”
乔峰脸上变色,森然道:“众位今日群集聚贤庄,为的是商议对付乔某,姓乔的岂有不知?”阿朱插嘴道:“啊哟,乔大爷,既然如此,你就不该为了我而到这里来冒险啦。”乔峰道:“我想众位都是堂堂丈夫,是非分明,要杀之而甘心的只乔某一人,跟这个小姑娘丝毫无涉。薛先生竟将痛恨乔某之意,牵连到阮姑娘身上,岂非大大的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