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实在瞧不上连乔这副弱质纤纤的样子,哪有半点武将出身的风范,亏得外边都传说黄良人是因连乔陷害而获罪,如今杨盼儿上上下下的打量连乔几眼,怎么也不相信连乔有这般手段!
她哪知连乔正是故意这般表现的,黄淑慧倒台,连乔的名声也受了些影响,少不了被人猜疑(虽说就是事实),就算不能完全打消旁人的疑心,但能挽回一点是一点,连乔可不想与满宫里的人交恶。
至于杨盼儿,她之所以这样心浮气躁,却是另有打听的渠道,知道今次参选的贵女之中,有一实力强劲的敌手,怎叫她不心急如焚。至于帮连乔说话,不过是顺带而已。
连乔看着尹婕妤被杨盼儿拉拢去,两人密密的商量些什么,自己且寻了个由头退下。
选秀那日连乔果真没去偷瞄,不过耳里听得的传闻已经不在少数。映蓉穿了一身淡紫宫装,闲庭信步过来找她叙话,“姐姐听闻了么?今次入选的贵女中,皎皎者不在少数,其中更有一姿容非凡者,比之姐姐也不遑多让。”
映蓉对她一向是知无不言的,连乔心里虽有些微微的刺,好歹保持住脸上的笑意,“果真么?可我记得太后的意思,是要择德行出众者?”
映蓉给了她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旋即道:“太后是太后,真正做主的可是陛下呢。”
她说话向来一针见血,连乔听了唯有哑然。果然好色是男人的天性,这一点就连太后也奈何不得——话说德行非得朝夕相处才能得知,可外表却是一眼可见的,还是皇帝的法子更直观些。
映蓉卖个关子笑道:“姐姐可知那位艳惊四座的女子是何人?”
连乔勉强压制住心底那一点同类相斥的嫉妒,还是好奇问道:“是谁啊?”
“是顾大学士的爱女,小字笙箫即是。这位顾姑娘不仅色如春花,诗词歌赋更是无一不精,在京中颇有才女之名。听闻为人亦是清高的很,这回要不是太后娘娘硬要见一见顾家的掌珠,顾大学士还不见得肯献宝呢!”映蓉说道。
连乔听了倒不十分震动,世间清高之人不在少数,有些或许是真清高,有些却不过是自命清高而已,不知这位顾姑娘属于哪一种。当然不论如何,至少她的美貌和才学是实打实的,骗不了人。
映蓉道:“陛下与太后见了十分喜欢,已经立为美人,择日便要入宫了。”
“顾氏这般出色,为何只封了美人呢?”连乔咦道。她当年虽则也是以美人的位分进宫,但那是特殊情况,可顾笙箫的父亲不过是名文官,对皇权毫无威胁,论理皇帝与孙太后不该打压她才是。
“姐姐别瞧这美人位卑,可在今次入选的宫妃之中,已经算得顶高的了。”映蓉说道,“在顾氏之下,还有两位才人,余者全是良人、选侍之数,姐姐瞧瞧,这位顾美人还不得重视么?”
连乔忖度着,看来顾氏的美色让孙淑妃一干人也起了戒心,所以拼了命也要压制其位分。不然顾笙箫以高位进宫,又步步坐大,孙柔青等人岂能甘心哪。在这一点上,满宫人的意见或许都是一致的。
映蓉说了一会子话便自行离去,临走时又说起一件笑谈:“贤妃娘娘和尹婕妤两个悄悄躲在树丛里窥探,那位顾美人出场时,不知是哪个惊的‘啊’了一声,如今两人都被罚了月俸,还要闭门思过呢!”
连乔庆幸自己没听尹婕妤的提议,掺和这档热闹,不然受罚就该是她了——也许皇帝看在公主的份上不忍责罚,但这不是叫皇帝更加为难?连乔还犯不着做这种蠢事。
当然顾氏的美貌由此亦可见一斑,那杨盼儿已经是个风流袅娜的人物,见了她尚且失声,可知顾笙箫的容色凌驾于她之上多矣。
新宫殿陆陆续续布置起来,鲜花们也陆陆续续就要进宫了。依着皇帝的旨意,穆氏命人将才空出的昭阳殿收拾起来,准备迎这位顾美人进去居住,落在众人眼里不免又是一番景象:这顾氏果真得皇帝抬举,说不定皇帝有意命她做昭仪呢!
连乔不禁为这位绝代佳人担起心来,有时候锋芒太盛不是什么好事,顾氏还未进宫,众人已经如临大敌,等她真正住进昭阳殿,旁人还不知会使出何种手段。
宫嫔们入宫那日,连乔借口拾菊花酿酒,悄悄带着紫玉绿珠二人来到御花园中。她知道此地有一道偏门,但凡里外同行都必须经过此处——由此可见杨盼儿和尹婕妤多么蠢钝,早看晚看不都一样,何必上赶着往枪口上撞呢?
连乔自己都不肯承认,她有意与那引起轰动的顾笙箫别一别苗头,是以特意穿了一身簇新的衣裳。
尽管不是为了争宠,连乔潜意识里也想瞧一瞧那位顾美人是何绝色。
陆续有眼生的女子领着侍婢进门,紫玉绿珠二人互相猜测着,究竟谁才是那风华绝代的尤物。两人甚至连赌注都定好了。
接连看了几个,连乔都觉得不过尔尔,紫玉绿珠亦然。好不容易眼前闪过一个清秀些的,绿珠忙道:“她是不是顾美人?”
紫玉摇头,“这样的容貌可不足以令贤妃娘娘自惭形秽。”
她观其行止,胸有成竹的道:“这位大概是胡才人,她父亲是礼部侍郎,家世既好,准备的东西也相应周全些。”
连乔不露声色的瞟了一眼,觉得胡善融外表虽不出众,但举止言谈间颇有一种端庄气度,大概是太后取中的。
胡善融之后又是一女,此女身量娇小,面庞比之胡氏却出色多了。俏生生的一张白脸,双眼如杏般鲜活灵动,笑起来还有甜甜两个酒窝,仿佛望一眼便足以勾掉魂去。
绿珠又问道:“她是不是顾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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