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皇后看向苏月妩,语气关怀地问:“苏妹妹,程贵人去找你了吗?”
苏月妩面色坦然道:“回皇后娘娘,找了,但只说了两句话,一句请安,一句道晋升之喜。”
章贤妃这时冷哼了声:“听张公公所禀,程贵人去找苏婕妤前明显心中有不满,来者不善,怎么一见苏嫔就只说了这两句话,如此安然,未免让人难以相信。”
苏月妩笑了,看一眼章贤妃,这次没再像上次在坤宁宫那样,避其锋芒,而是故意叹了口气道:“这多亏了当时张公公就跟在嫔妾身旁,把嫔妾与程贵人所言听得清清楚楚,否则就贤妃娘娘这轻飘飘的几句话,嫔妾就是跳进护城河把自己淹死了,也得留一身污名。”
张贵德也开了口:“婕妤娘娘说的不错,奴才当时急着带娘娘去养心殿见陛下,所以只等着两位主子寒暄了这两句,便催着婕妤娘娘离开了。”
章贤妃顿时面色一僵,有些难堪。
沈珩的脸色已然阴沉得可怕。
他因为苏月妩那句跳进护城河淹死而心惊肉跳,紧紧攥着她的手,而后压抑着怒火,对章贤妃寒声告诫:“贤妃,你也是有女儿的人,议论别人家女儿时嘴上留些德,全当是给自己的孩子积福报了。”
这句话对别人或许无所谓,可对爱女如命的章贤妃来说,却不亚于天打雷劈,万箭穿心。
她后退两步,不可置信地盯着沈珩。
陛下是什么意思?是在咒他们的荣庆吗?
就因为这个女人,咒自己的亲生骨肉?
章贤妃甚至联想到了之前魏庶人下毒之事,陛下是在讽刺她荣庆之所以被害,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没积德吗?
陶皇后见情形不对,忙打圆场道:“贤妃和程贵人同居一宫,情谊匪浅,她也是太过忧心,这才随口猜测了一句,并没有恶意,贤妃陪伴在陛下身边多年,陛下还不了解她的德行吗?”
沈珩没回答,只冷冷看着章贤妃,下令道:“回延禧宫去照看荣庆吧。”
章贤妃在心中冷笑。
不就说了他心尖上的人一句,便要撵她走了?
可即便有再多的愤懑不满,她也不敢在皇帝面前表露出来。
否则她这个母亲惹怒了皇帝,带累是自己女儿。
章贤妃离开后,沈珩又对张贵德吩咐:“让太医院和慎刑司的人过来验尸,看看到底是不是失足落水。”
张贵德:“嗻!”
慎刑司的仵作太监很快就验出了结果,是失足落水无疑。
只是为什么大晚上出去,宫人在程贵人的内室搜到了两个针扎的小人儿,上面各写写着苏月妩和苏云舒的名字。
结合王院判的禀告,程贵人这几日脉象上就是心神郁结,烦躁不宁,负责查案的太监便推测,大约是程贵人嫉妒淳婕妤,记恨苏妃,所以行了巫蛊之术,可这心里又害怕,以至于半夜惊梦,想出去烧纸做法,结果不慎失足落水。
沈珩听到程贵人扎阿妩,立时厌恶痛恨不已,也不想再查程贵人的死因了,让人草草下葬了事。
程贵人意外落水身死一事便就这么如巨石落水,重重的响了一声后,便沉入水底,再无动静。
她平日言语上得罪的人太多,苏妃得知后心中暗暗愉悦,道一声报应;吕妃没什么反应;林玥蒋选侍都是跟她斗过嘴的,一半震惊一半幸灾乐祸;柳听鹂也不过是愣了好久,然后如释重负。
真正为她叹了一口气的,也只有她素日依附,后来却渐渐看不上的章贤妃了。
几日后,钟粹宫。
苏月妩正整理着送去青州姜家的礼品单子。
舅舅才回了信,说冯姨娘回去也无不可,她本就是姜家的家生子,父母兄弟都在那头,只要舍得下儿子,他没什么意见,也懒得管这种小事。
至于礼,舅舅说用不着,等她什么时候成了妃,贵妃,把那一千两还了就行了。
语气有些生硬,可如今的苏月妩却能从其中看出几分想好好说话又放不下面子的别扭之意。
这是正常的,毕竟她和苏遇安这么多年着实是让舅舅寒心了。
不过礼还是要送的,苏月妩向冯姨娘打听了舅舅的喜好,这些天在京里重金购入了几幅上品名家画作,又向沈珩讨来了幅珍藏的古画,最后并一千两银票一起,是给舅舅的礼。
还有些礼是备给舅妈姨妈和表兄弟姊妹的。
沈珩在一旁批折子,时不时地往这边瞟一眼,在看到她把那幅自己格外喜欢的山水画封箱时,忍不住心疼,幽怨地道了句:“拿着朕的钱和东西给别人送礼,阿妩好精明啊。”
苏月妩直腰抬起头,拍了拍手,笑眼弯弯地望向他,歪头道:“当做报酬,今夜嫔妾随陛下处置,可好?”
沈珩轻哼,不吃这套,刷刷刷一下连批了三本奏折,朱红色的“知道了”一个比一个凌厉,带着滔天怨气:“你哪夜不得随朕处置,还好意思当成报酬。”
苏月妩想了想,走过去,从后面按住他的肩膀,低下头在他耳畔带着诱哄试探之意,吐气如兰道:“其实……陛下比起处置嫔妾,更喜欢被嫔妾处置,是不是?”
沈珩耳根噌一下就红了。
苏月妩的眸光瞬间意味深长起来。
这就是喜欢的意思了。
沈珩他除了在床笫之间放浪些,平常两个人衣衫完整时,就会又变成那个知道礼义廉耻的东宫储君。
尤其是苏月妩要拉着他认真讨论更喜欢什么方式的时候,他都羞臊得不行。
苏月妩就更想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