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总,他欺人太甚!”周笑把电脑往桌子上一扔,气恼的指着屏幕破口大骂,“这傻叉懂什么叫艺术吗?他懂吗?每次都缺那么点感觉,我看他却一顿揍!”
“你先别急,”白温璟“啪”的把电脑屏幕扣上,温和一笑,“顾客就是上帝,当然你不爱这个上帝,我们可以选择拒绝他,只是……”
白温璟话锋一转,笑容依旧,语气却尽显低落:“只是这都是签了合同的,要是拿不出满意的稿子,我们是要赔付违约金的。”
周笑垮着脸,有苦难言:“白总,他根本不是真心想要我的设计,他就是单纯的捉弄我。”
“好吧,我来跟他聊聊可以吗?”
周笑不情不愿的抱起电脑,一步三回头:“那白总,您可一定要狠狠骂他一顿啊。”
白温璟点头:“好,快回去工作吧。”
周笑苦着脸跑回工位,凑着脑袋悄咪咪的瞄了一眼谢郁的电脑,瞬间被一堆的夸夸迷了眼。
“为什么你的顾客都那么可爱,”他抱着胳膊,一脸不忿,“为什么我就要伺候神经病啊。”
谢郁飞快的把设计稿给顾客打包好发送过去,端起杯子去了茶水间,避开与怨气冲天的打工人正面接触。
得知柳华生病的消息,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
半个月的时间,白温璟像仓鼠似的一点一点的把日常用品搬到谢郁家里,很快便把空荡荡的家填满了。
谢郁能察觉白温璟沉浸在这场同居生活中,但是他却没法全身心的投入这种生活,曾经被抛弃的恐惧时时刻刻笼罩着他,以至于白皓找到他的时候,他竟然长舒一口气。
“你知道的,你妈妈他还是爱你的。”
白皓要了份甜品,试图缓解尴尬的氛围:“尝尝,你妈妈很喜欢吃她家的布丁。”
谢郁尝了一小口,不失礼貌的笑笑:“确实好吃。”
“我希望你可以离开一段时间,”白皓把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无数遍的检查单递给谢郁,“精神分裂,而主人格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谢郁垂眸看着那张检查单,忽然想起了柳华刚带着他搬出谢家的时候,柳华就一直在吃药。
“她生病很久了,”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我见过她吃药,那些药很贵,而且很苦。”
“对,生病很久了,不过之前没有这么严重的。”白皓放在腿上的手轻微的颤抖着,“因为她觉得很愧对于你,很愧对温璟,她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很不好,”他看着白皓扣在桌面上的电话,提高音量重复道:“我过得很不好,我恨她。”
空气骤然安静下来,白皓看着谢郁,说:“我对温璟也很愧疚,是我做错了事情,是我对不起他。”
“我可以送你出国去留学,你能不能……放过温璟?”
“放过白温璟?”谢郁把这句话在嘴里翻来覆去的念叨几遍,忽然笑出了声,“他有放过我吗?”
“我不仅不会放过他,白皓,你最好期待白温璟千万别爱上我,不然……我会让他这辈子都忘不掉我的。”
白皓浑浊的眼球微微颤抖,佝偻的腰和凌乱的白发让他看起来瞬间老了几十岁:“你放过他吧,你需要什么补偿,我都给你好吗?”
“不好,”谢郁笑的很愉悦,但是眼里却透露着悲伤,“你拿什么补偿我呢?当年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情,为什么不阻止他呢?”
“他刚开始接触我的时候,为什么不阻止他给我下药呢?你安排在他身边的保镖为什么不阻拦呢?后来我爱上他了,他把我丢在游乐场的时候你是不是很开心啊?”
白皓沉默的低着头,像是背负着自己的罪孽。
“我本来打算明年出国的,”谢郁没有看他,而是看着桌子上的布丁,手指重重的揉捏着虎口的软肉,轻声说:“如果有意外发生,我可以早点离开。”
白皓浑身一颤,抬起头看着谢郁那双无悲无喜的眼睛,深吸一口气:“谢谢。”
“太早了,”谢郁笑的很苍白,很无力,“你最好保佑白温璟还没有爱上我,否则……”
“他可就真的忘不了我了。”
白皓默默的点头:“如果他真的爱上你了,那也是他应该赎的罪孽,我……无能为力。”
“你可真有意思,”谢郁换了个姿势,拿起布丁慢吞吞的吃着,“爱上我就是赎罪?那这罪赎的可真没意思。”
“我本来打算让他永失所爱的,现在看来我还是太愚蠢了,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爱情伤害自己,跟柳华一样是个蠢货。”
两人的目光同时看向白皓倒扣在桌子上的手机,电话那头的柳华已然泪流满面。
俗话说得好,一场秋雨一场寒,自从那场暴雨过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凉爽,早晨傍晚都得添件外套。
谢郁的第一件外套是柳华带来的。
展会在即,白温璟忙的整夜不回家,谢郁只好每天孤零零的额一个人上下班,还有些不适应。
那天一到家,就看到门口站着个女人,谢郁下意识的防备起来:“你怎么在这?”
“我来看看你,”柳华的脸颊依旧瘦削,不过那双眼睛却清明不少,比前几次看起来状态都要好,“这么冷的天,怎么还光穿着短袖啊?”
柳华伸手去摸他的胳膊,谢郁又是下意识的想闪躲,但是触及柳华失落的眼神,便又止住动作,不自然的接过那件衣裳。
“谢谢。”
“没事,”看到谢郁收下衣服,柳华眼神一亮,看起来很激动,“我……我听你白叔叔说了,你要去法国留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