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霍淮川说什么她也听不清了,满脑子都是下贱之人这个词语,赵嬷嬷虽作恶,也犯不着这样形容,她忽觉得心中泛起对霍淮川的恶心。
他们当初灭她秦家满门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觉得?这目中无人高高在上也是遗传的。
霍淮川滔滔不绝地给她讲了不少安慰话,见她不出声,低头一瞧,这才发现她正盯着地板发愣,他以为她还放在心中,便伸手去捧起她的脸。
姜初芷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还是控制住了想要缩回去的举动,她无辜可怜地看着他,霍淮川突然笑了起来,俯身就要吻住这张粉嫩欲滴的唇,马车外忽的响起一个尖细的声音。
“老奴见过霍侍郎!”
两人这才发觉马车早已停了。霍淮川立即意识到了这声音的主人,他连忙放开姜初芷,一边舔了舔干涩的喉咙,一边拉着拉着她下了马车。
“徐公公怎么来了?”霍淮川礼貌地与他打了招呼,毕竟徐茂财可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到底要给他几分薄面。
徐茂财打量着眼,他迅速瞥了眼霍淮川身后的姜初芷,便将目光收回霍淮川的身上,满脸堆笑道:“霍侍郎,陛下寻您,有要事相商。”
“公公稍等。”说罢,他便回过头去仔细叮嘱下人找寻大夫照顾姜初芷的事,这一来一回,反倒叫徐茂财有些站立难安。
徐茂财尴尬地将目光移到别处,耳里却已将这对新婚小夫妻的话都记在心底。
“老奴还有要事,先回去复命了。”
霍淮川这才意识到自己失了分寸,连忙让林风给了他一个金元宝当作赔礼,又说了几句好话,徐茂财顿时喜笑颜开,也没有再说些什么。
直到目送着琴儿带着姜初芷踏入了府门,霍淮川才转过头来看着身边的林风道:“走吧。”
“是。”
所谓的要紧事,其实就是去打探姜初芷方才到底出了什么事,竟然还受了伤。徐茂财将事情都了解完毕,便立即快马加鞭赶回了紫宸殿。
谢承安本跪坐在案前批公文,今日与姜初芷的见面本就让他心烦,又见徐茂财急匆匆地跑了进来,绘声绘色地将霍淮川夫妻俩人亲昵的相处模式描绘了一番,心中更是闷得慌。
“伤得重不重?”
“瞧霍侍郎那般紧张的模样,应该是重的。”
“霍家真的这样对她?”谢承安显然还是不信的,不过听到这话心中却莫名地跃出几分欣喜。
徐茂财见他的脸色缓和了不少,更是描绘得眉飞色舞,仿佛当时他就在现场。
“霍家这样厌恶她,她还执意要嫁于霍淮川为妻,看来是真爱啊。”谢承安冷哼了一声,默默地将手中握着的毛笔收回。
徐茂财没料到谢承安又绕了回来,随即闭上了嘴。
殿外突然传来一声高呼:“陛下,霍侍郎求见。”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一副禁卫军打扮的男子立于殿中央朝着谢承安作揖。
“让他进来。”
谢承安慢悠悠地瞥了眼徐茂财,徐茂财立即会意,捂着嘴退到一旁。
逆着光往殿门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翩翩公子走了进来:“臣礼部侍郎霍淮川拜见陛下。”
“免礼。”谢承安冷眼俯视着底下作揖的男子,嘴角扯出一丝勉强的微笑。他的目光肆意地在霍淮川清秀俊美的脸庞上游走,心底不知不觉燃气点点醋意。
霍淮川见谢承安只是打量着他,不免觉得有些困惑和尴尬,他将目光移向徐茂财,想要寻求点拨,徐茂财却目视前方,并没有瞧他。
他只好清了清嗓子,试探着问道:“陛下寻臣来……”他故意拉长了声音,让自己变得不那么被动。
谢承安顿时想起要紧事,他收回目光,盯着案几上的公文低声道:“秋丰的祭祀礼准备得如何?”
“陛下放心。”说罢,霍淮川便头头是道地汇报出来。
谢承安的心思不在他禀报的内容上,这大大小小的祭祀霍淮川都主持过不少次,更何况是这每年秋季照例举行的祭祀,他是相信他的。
霍淮川将公事一一禀报完毕,谢承安却不接话,直接岔开话题道:“霍侍郎新婚燕尔,近日见你面色红润,看来这小日子过得滋润。”
徐茂财也被他这莽撞的举动惊得瞪大眼睛,他斜着眼观察霍淮川的脸色,尽量不让霍淮川发现。
霍淮川并没有察觉出任何不妥,他谦逊地回答道:“多谢陛下关心,臣和内人都安好。”
“祭祀的事宜都与众臣交代了吧?”
霍淮川见他话题跳跃得如此之快,也是诧异,他错愕地点点头,道:“交代了。”
“听闻今日丞相府有个老嬷嬷死了……”谢承安猝不及防地抛出一句话,漫不经心地放下手中的公文,目光却仍然停留在公文上的那个“阅”字。
霍淮川惊诧于谢承安对此事的知情,这本不该是什么大事才对,可他还是规规矩矩地回答道:“府中下人犯了错,让陛下见笑了。”
见他嘴巴紧得很,谢承安觉得无趣,也没什么事情要交代,便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霍淮川虽摸不清头脑,还是照做了,他只身走出紫宸殿,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向他挥手。步子不自觉加快了不少,霍淮川几乎是小跑着到那人面前。
“娘子,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了一家好吃的店,正好午时快到了,便直接过来接你一起去。”姜初芷笑语嫣然地说着,目光却朝着远处金光闪烁的紫宸殿门望去,那位不怒自威的天子恰好从殿里走出,看到了这副场景,也对上了她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