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看时钟,起身朝他们兄妹二人点了点头:“那,我走了。”
少女盘腿坐在沙发上玩游戏机,一边打节奏音游打得行云流水,一边头也不抬道:“噢,不送了,拜拜。”
她一点起身的意思也没有,谢怀月只好从衣架上取了风衣,把霄送出门。
七点多,落日最后的余晖还在天幕尽头,熔金般的碎光洒落在谢怀月的长发上,在他侧脸上映出如血的色泽。
从他们走出房门开始,周围像是起了一层薄薄的雾,起初像蝉翼一样轻盈地浮动着,慢慢的,雾越来越浓,将斜阳最后的光芒吞噬其中。
雾中隐约可见扭曲的黑影,跪姿伏地,双手高举,托举车架,准备迎接主人的归来。
谢怀月微微颔首,如画的面容上笑容温和:“大人慢走。”
青年把鸭舌帽的帽檐压低了一些,牵动身上挂着的金属饰品叮叮当当的一阵响。霄的半张脸藏在帽子的阴影下,笑了笑,低声开口:“她这不是还跟上次一样么。”
谢怀月微笑,很低柔的声音,却不见任何责怪的意思:“小萦一直都是这个脾气,多有怠慢了,还请大人恕罪。”
霄嗯了一声,转过身去,走下门前的阶梯,又随意开口道:“你呢,好像没见好些啊。”
顿了顿,他又自语道:“也是。那样的伤,即使借着这里的地脉养着,也不是十几年能恢复得了的,怪不得她外出都不见你陪着。”
“没什么,不劳大人挂心了。”
在他背后,男人温温淡淡地笑着,目送着九幽之主的身影消失在浓雾深处。
巧诈不如诚拙
谢怀月回到客厅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见哥哥走近,谢萦把游戏机丢到一边,抱住他的腰:“你干嘛对他那么客气?”
谢怀月叹了口气,用指腹揉了揉她的耳垂:“毕竟是九幽之主,你多少也给他点面子。”
“不给,人都死了还要什么面子?”
谢萦一边振振有词,一边一偏头靠在哥哥身边,兄妹两人坐在一起,商议着霄拜托她的事情。
放在平时,考虑安全的话,把鬼车塞在包里带着也就够了,谢萦以前自己出门的时候都是这样。但是毕竟不久之前她才在古镇出过事,谢怀月问道:“哥哥陪你去?”
谢萦一口否认:“不要。”
“哥哥没事的。”
谢萦没说话,只是把手按在了他衬衫下的肋骨上。
这具躯体漂亮得犹如雕塑家的杰作,只是光洁无瑕的皮肤上有一道伤痕,破坏了整体的完美。
从脖颈下方,穿过肋骨,一直到左腹部……留下这道伤的时候,几乎把他整个人从中劈成了两半。
时隔多年,已经只剩很浅的一道痕迹,可是用手指仔细去摸的时候却还能分出与旁边的皮肤不同。